《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29章：影閣密令?江南暗流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八）?京城?影閣總部
梧桐葉初染秋色，影閣總部簷角的銅鈴在晨風中輕顫，驚起廊下信鴿撲棱棱振翅。陸硯昭推開密報房雕花窗，潮濕的風卷著墨香撲麵而來，隻見春桃踮腳整理信鴿腳環，蘭草紋裙擺掃過窗台時，內側暗繡的鎮國公府徽記在晨光中若隱若現。二公子，哈密衛影衛傳回急報，她轉身時銀簪輕晃，簪頭蘭草與袖口刺青在光影中交疊，波斯商人納迪爾已到蘇州，商隊文書蓋著......
江南織造局的火漆印。陸硯昭接過密報，蠟封上的蓮花紋與西山工坊內奸留下的標記分毫不差。春桃遞過黃銅放大鏡，鏡光掠過絹紙時，納迪爾與應天府尹王士安過從甚密的字跡被朱砂筆圈出：奴婢核對《商稅則例》，去年運抵江南的三百斤隕鐵，竟以蘇州鐵器名目報稅，稅銀不足實價的三成。
密報房的沙漏突然流儘，陸崇淵的腳步聲在廊外由遠及近。春桃悄然退至描金屏風後，透過縫隙看見老國公指節叩擊紫檀木案，案上攤開的輿圖被朱砂壓鎮：韃靼在西北集結的改良一窩蜂，引信配方與影閣弘治四年的存檔完全一致。他推過一疊賬冊，蘇州府絲帛稅銀記錄上的朱砂圈紅得刺眼，王士安任應天府尹三年，國庫絲稅平白少了二十萬兩，足夠購置三千斤波斯秘銀。
陸硯昭指尖劃過蘇州鐵器條目，想起西山工坊那批內壁帶波斯磨痕的槍管：父親是說，王士安用貪墨的絲稅銀換取秘銀，再通過影閣內奸輸送給韃靼？
不止如此。陸崇淵展開江南輿圖，太湖流域的水網被墨線密密麻麻勾勒，納迪爾的商隊路線避開了所有錦衣衛漕運哨卡，沿途稅關竟無一處盤查。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沈知微居庸關截獲的密信，劉姓叛徒的聯絡人......就在蘇州織造局染坊當差。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八）?鎮國公府?陸硯昭書房
銅鶴香爐飄出的龍涎香裹著桐油氣息，春桃跪坐在青磚上，細布蘸著桐油來回擦拭繡春刀。刀鞘蓮花紋與她腕間蘭草銀鐲在燭火下交映成趣，刀刃血槽被擦得鋥亮，倒映出梁間懸掛的《唐韻》反切碼圖譜。二公子，居庸關傳來新訊，她將繡春刀收入鞘中，應州慈恩寺繳獲的十字弩，弩機刻著蘇工款識，工匠籍貫可追溯至蘇州鐵器行會。
陸硯昭將波斯秘銀樣本放入紫檀木匣，匣底暗格彈出影閣初代樓主的手劄，泛黃的宣紙上火器不得流於江南的古篆旁，是他新添的批注：太湖流域或有私造作坊。春桃遞過密封信鴿竹管，管身刻著的反切碼在燭光下流轉：哈密衛影衛密報，納迪爾商隊已入蘇州城，隨行有位沈姓掌刑百戶。
沈姓掌刑百戶？陸硯昭扣匣的手頓在半空。他轉身翻出影閣檔案櫃，抽出靖難遺孤名錄卷軸，泛黃的紙頁上沈知微三字旁注著小字：方孝孺門生沈敬之女，弘治七年考入錦衣衛，九年升掌刑百戶，督辦江南鹽引案。
春桃替他係上鷹紋令牌，指尖劃過令牌背麵的防滑紋：奴婢查了最新名冊，這位沈知微正是去年在揚州查獲運鹽船私藏兵器的那位。她放低聲音，當時她從三十艘鹽船中搜出波斯十字弩，順藤摸瓜查到王士安貪墨鹽引，隻是苦無實證才暫且擱置。燭火跳躍間，她看見陸硯昭腰間玉佩與刀鞘蓮花紋恰好拚成完整圖案，如今她在居庸關任監督，老國公派她去江南，怕是要借她熟稔鹽引案的舊關係。
突然，窗外信鴿哨聲急促，春桃掀起窗簾一角，隻見影閣風堂的信鴿群在暮色中排成字。二公子，她轉身時裙擺帶起香爐灰，老國公在碼頭備了烏篷快船，亥時三刻準時開航。
陸硯昭係緊靴帶，目光落在春桃備好的行囊上：羅盤旁放著半瓶蘇木水，還有一疊江南輿圖，圖中蘇州鐵器鋪的位置被朱砂點得密密麻麻。他想起檔案裡沈知微的畫像——眼神銳利如鷹，腰間繡春刀比尋常男子的更狹長，這場江南之行，怕是要與這位傳奇女百戶在太湖煙雨中狹路相逢。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二十八）?居庸關?影閣水堂哨站
沈知微將最後一隻信鴿送入鴿籠，腳環上的《唐韻》反切碼尚未完全破譯，關外風沙便卷著落葉撲進窗欞。斥候捧著封皮焦黑的密報踉蹌闖入，火漆印在燭光下裂開細縫：沈監督，京城八百裡加急！
展開密報的瞬間，著沈知微即刻前往蘇州，監視影閣陸二公子行蹤的朱批刺入眼簾，末句其身份特殊，需暗中護持被朱砂描了三道邊。沈知微指尖撫過朱砂印，案頭蓮花玉佩與發髻中方孝孺玉佩相碰，發出清越聲響——那是父親臨刑前偷偷塞給她的遺物，玉佩背麵刻著影閣火器，當為社稷所用的殘句。
突然，簷下信鴿群嘩然盤旋，腳環金光在暮色中組成字。沈知微認出這是春桃獨創的三色信鴿密訊：白羽在前，灰羽斷後，墨羽居中，正是陸二公子已登船南下的暗號。她解下信鴿腳上的竹管，除了航線圖，半片銀箔上是春桃特有的蠅頭小楷：二公子不知您隨行，望借鹽引案舊檔為由，查蘇州鐵器鋪第三進院落。
暮色漫過居庸關箭樓時，沈知微已換上灰布商婦裝束，腰間繡春刀被暗袋裹得嚴絲合縫。她撫摸著刀鞘蓮花紋，想起三年前在江南徹查鹽引案時，曾在蘇州鐵器鋪後院見過類似波斯秘銀的熔渣——當時隻當是尋常鐵器作坊，如今才驚覺那暗紅光澤正是波斯阿夫拉西阿伯工坊特有的秘銀特征。
老國公派她這個靖難遺孤前往江南，恐怕不止為監視陸硯昭。她望向東南方，太湖三萬六千頃煙波浩渺，影閣初代樓主的火器總圖、劉姓叛徒的聯絡網、王士安的貪墨案，此刻都在蘇州城交織成網，而她腰間的繡春刀，即將劃破這張籠罩江南的暗流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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