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31章：鐵坊疑雲?暗潮洶湧
弘治十一年1498年）?夏六月三十）?蘇州?錦衣衛指揮司詔獄
黴味裹挾著鐵鏽與血腥氣，如毒蛇般鑽進陸硯昭的鼻腔。地牢裡的燭火在潮濕的石壁上搖晃，將沈知微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猙獰，宛如來自幽冥的惡鬼。沉重的鐵門轟然關閉，鎖鏈拖拽在青磚上的聲響，像是催命的喪鐘。
沈知微將繡春刀狠狠拍在檀木案上，刀身與木桌相撞，發出一聲悶響，震得桌上的《唐韻》反切碼手冊微微顫動。她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死死盯著陸硯昭：“鎮國公府的二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這《唐韻》反切碼加密之法，當真是彆出心裁。”她的指尖緩緩劃過手冊，在春桃手繪的聽鬆樓地形圖上停留片刻，“隻是不知這圖，是哪位妙人所繪？”
陸硯昭倚著冰冷的石壁，漫不經心地掃過牆角刑架上泛著冷光的拶指、烙鐵，心中暗自估算著這間審訊室的布局與守衛情況。他扯了扯被鐵鏈勒得生疼的領口，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從容的笑：“沈百戶謬讚了。不過比起這些，我倒對沈百戶靴底的波斯秘銀更感興趣。不知是太湖鐵坊的哪處窯口，能產出如此特彆的東西？”
沈知微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她猛地掀翻案幾，茶盞碎裂的聲音在狹小的審訊室裡炸開，瓷片飛濺。她幾步逼近陸硯昭，身上若有若無的硝煙味與波斯秘銀特有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影閣三番五次插手錦衣衛的案子，真當我蘇州衛是擺設不成？”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地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小旗官神色慌張地捧著油紙包闖入：“百戶！從王貴宅邸搜出這個！”油紙緩緩展開，半塊刻著蓮花紋的火漆印出現在眾人眼前，那紋路與影閣內奸留下的標記一模一樣。
沈知微的臉色驟變，下意識攥緊了火漆印，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陸硯昭卻不慌不忙地勾起唇角：“真是巧了。三日前漕船遇刺，那刺客流星錘上的蓮花紋，與這火漆印的紋路，簡直分毫不差。沈百戶，這其中的門道，你可看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王貴與內奸勾結？”沈知微的聲音冰冷如霜，眼中滿是警惕與懷疑。
“從他放納迪爾商隊過漕卡的那一刻，我便起了疑心。”陸硯昭微微眯起眼睛，回憶起當日的情形，“老影衛王顯在影閣總部大鬨，不過是聲東擊西的把戲罷了。真正該查的，是王貴書房暗格裡藏著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整座地牢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火光衝天，將地牢的小窗映得通紅。沈知微臉色大變：“不好！太湖鐵坊！”她轉身欲走，卻被陸硯昭一把拽住手腕。
“帶我一起去！”陸硯昭目光堅定，“火漆印上的蓮花紋，還有第三處關聯！沈百戶，如今不是計較立場的時候。”
沈知微猶豫了一瞬，最終咬牙點頭。暴雨如注，兩人騎著快馬在蘇州濕滑的街巷中疾馳。雨水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陸硯昭不經意間瞥見沈知微腰間新換的火折子裡，竟藏著半片波斯秘銀碎屑，心中暗自驚訝於她的細心與敏銳。
當他們趕到太湖鐵坊時，眼前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照亮了半邊天，熱浪撲麵而來，濃煙滾滾。鐵坊內不時傳來爆炸聲和木材斷裂的聲響。就在這時，一支弩箭突然從黑暗中飛出，擦著沈知微的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磚牆，箭尾赫然刻著“蘇工”二字。
“東南角地窖！”陸硯昭在暴雨與爆炸聲中大聲喊道，“火器總圖不在聽鬆樓，盲琴師給的暗號……”他的話音被又一輪劇烈的爆炸聲吞沒。沈知微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手甩出繩鏢，纏住橫梁，縱身一躍。陸硯昭緊隨其後，兩人蕩入地窖。
地窖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昏暗的光線中，角落裡堆疊著密密麻麻的木箱。陸硯昭撬開最上層的木箱，本以為會看到鐵器，卻隻看到成捆的《王士安賑災德政碑》拓片。每一張拓片上，“愛民如子”四字旁，都用朱砂畫著小小的蓮花，諷刺至極。
“好個偷梁換柱的把戲。”沈知微冷哼一聲，手中繡春刀寒光一閃，劈開木箱夾層。果然，裡麵藏著一疊火器圖紙。然而，當她翻開最底層的木箱時，聲音戛然而止。隻見箱內躺著的，竟是影閣風堂專用的信鴿腳環，上麵的朱砂反切碼，與春桃昨夜調製的加密標記完全一致。
就在此時，地窖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殺聲。沈知微臉色一變，當即將圖紙塞進陸硯昭懷中：“從密道走！我來拖住他們！”
“你瘋了？！這證據足以扳倒……”陸硯昭急道。
“少廢話！”沈知微的繡春刀已經出鞘，刀光在昏暗的地窖中閃爍，映出她決絕的眼神，“鎮國公府的二公子，總不能折在這小小的蘇州鐵坊。快走！”她猛地一推，陸硯昭踉蹌著跌入密道。
在密道中前行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陸硯昭的心上。他擔心沈知微的安危，又牽掛著這來之不易的證據。終於，在密道儘頭，他看到了舉著火把焦急等候的春桃。
“二公子！您可算出來了！”春桃眼中含淚，聲音帶著哭腔。
陸硯昭顧不上喘息，展開圖紙。在搖曳的火光中，他發現圖紙邊緣用極小的字寫著：“謹呈司禮監劉公公鈞鑒”。雨水順著地道縫隙滴落，混著他掌心的血，將“劉”字暈染得模糊不清。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他知道，這簡單的幾個字，背後牽扯的，將是一場足以震動京城的巨大陰謀。而遠在地窖中的沈知微，此刻又麵臨著怎樣的危險？這場圍繞著貪汙、火器與權力的爭鬥，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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