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180章:天牢問罪?浣衣局逢
正德三年1508年)?夏六月十六日)?辰時?紫禁城文華殿
晨露已曦,文華殿內的鎏金銅爐燃著安神的檀香,卻壓不住殿中凝重的氣氛。朱厚照身著明黃色常服,坐在盤龍禦座上,案前攤著錦衣衛呈遞的卷宗——馬永成私吞的救災糧賬本、收蓮黨的五百兩銀票、泄露京營布防的密語便條,每一件都用紅繩捆著,在晨光下像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陸硯昭與王勇分立兩側,沈知薇則捧著那枚刻有“馬公親啟”的蓮花紋玉佩,站在殿中。殿外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兩名錦衣衛押著馬永成走進來——他已褪去東廠太監的錦服,換上粗布囚衣,發髻散亂,臉上還沾著從東華門押來途中的塵土,昔日垂在腰間的禦賜象牙牌,早已被沒收,隻剩空蕩蕩的腰帶晃蕩著。
“陛下饒命!”馬永成一進殿就“噗通”跪倒在地,膝行著向前,額頭磕得青石板砰砰作響,“咱家是被蓮黨蒙騙了!他們說給點好處,讓咱家‘幫著遞個消息’,咱家從沒想過要害陛下,更沒想過通敵啊!”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袖中殘留的銀票碎片從囚衣縫隙滑落,被殿內穿堂風吹得飄到禦座前,落在朱厚照腳邊。
朱厚照眼神冰冷,指尖劃過案上的救災糧賬本,指腹蹭過“私吞糙米二十石”的字跡:“幫著遞消息?你把京營隕鐵的存放位置賣給蓮黨,把玄武池觀星台的守衛布防畫給他們,還泄露虎豹營的密語規則——若不是陸硯昭及時截下蓮黨的偷襲隊伍,京營的隕鐵早被他們拿走,三月初三朕去觀星台祭天,恐怕已遭他們毒手!”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嚴厲:“你可知劉瑾為何被貶去浣衣局?他貪墨南方救災物資,致使無數災民流離失所,朕念他早年侍奉有功,才留他一條性命。你雖未貪墨救災糧,但通敵泄密的罪名,與他貪墨之罪同等惡劣!”
馬永成渾身發抖,淚水混著塵土往下淌,磕得額頭紅腫:“陛下,咱家願意把所有贓款都交出來,願意去守皇陵,哪怕去修城牆也行,隻求陛下彆貶咱家去浣衣局……”
“朕的旨意,豈容你討價還價?”朱厚照冷笑一聲,將密語便條擲在馬永成麵前,“傳旨!馬永成削去所有官職,貶為普通太監,即刻發往浣衣局做苦役,終身不得出浣衣局半步!若有違抗,或再與外人勾結,就地杖斃!”
“陛下!”馬永成還想哀求,卻被錦衣衛架住胳膊往外拖。他掙紮著回頭,哭喊著“咱家知錯了”,聲音漸漸消失在殿外的回廊中。朱厚照看著他的背影,轉向陸硯昭:“虎豹營的密語體係必須重新修訂,絕不能再讓任何人泄露。另外,玄武池的守衛全換成虎豹營的人,劉瑾當年貪墨救災糧,馬永成如今通敵,這宮裡的蛀蟲,該好好清一清了。”
“臣遵旨。”陸硯昭躬身領命,心中卻暗自思忖——馬永成雖被處罰,但蓮黨索要隕鐵、借觀星台的真實目的仍未查清,這場危機遠未結束。
午時?浣衣局
六月的日頭毒辣,浣衣局的院子裡晾曬著成片的宮裝、朝服,皂角味與汗水的酸腐味混雜在一起,熏得人頭暈目眩。劉瑾穿著灰布短褂,正費力地捶打著一盆厚重的龍袍,粗糙的木棒磨得他掌心的老繭又添新傷——自去年因貪墨南方救災糧被貶來這裡,他每日要捶打三十盆衣物,稍有懈怠就會被管事太監用藤條抽打,昔日權傾朝野的“八虎”之首,如今連給宮妃漿洗內衣的小太監都能對他呼來喝去。
“新來的!磨磨蹭蹭乾什麼?趕緊去領木棒!”管事太監拿著藤條,朝院門口厲聲喊道。劉瑾抬頭望去,隻見兩名錦衣衛押著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馬永成穿著和他一樣的灰布短褂,頭發散亂,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正是昔日與他在“八虎”中明爭暗鬥的馬永成。
劉瑾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手中的木棒“哐當”一聲掉在洗衣盆裡,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馬永成!你也有今天?”他踉蹌著上前,指著馬永成的鼻子,“當年你跟著穀大用,處處跟咱家作對,還在陛下麵前說咱家貪墨救災糧‘罪該萬死’——如今怎麼?你也被貶來這浣衣局捶衣裳了?”
馬永成臉色漲成豬肝色,狠狠瞪著劉瑾,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管事太監上前踹了他膝蓋一腳,馬永成踉蹌著跪倒在地:“還敢瞪人?趕緊去領木棒!今天三十盆衣物要是完不成,就彆想吃飯!”
馬永成咬著牙爬起來,接過管事遞來的木棒——木棒比他想象中重三倍,剛握在手裡就覺得胳膊發酸。他看著劉瑾幸災樂禍的嘴臉,又看了看院子裡堆積如山的衣物,突然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壓抑的哭聲從指縫中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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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見他這副模樣,笑聲漸漸停了。他撿起地上的木棒,在馬永成身邊蹲下,趁管事太監轉身去訓斥其他太監的間隙,壓低聲音道:“哭有什麼用?你以為咱家當初沒來過這地步?”他攤開掌心,露出層層疊疊的老繭,“這是捶了一年衣裳磨出來的——你通敵泄密,沒被砍頭就不錯了,總比那些被蓮黨當棋子,最後死無全屍的人強。”
馬永成抬起頭,淚眼婆娑:“劉公公,蓮黨還在找京營的隕鐵,還想借觀星台……咱家是不是闖了大禍?”
劉瑾眼神一凜,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才咬牙道:“你現在知道怕了?當初收蓮黨銀票的時候怎麼不想?”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陸硯昭的虎豹營早盯著蓮黨了,你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在這浣衣局老實待著,彆再摻和任何事,不然彆說活命,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咱家當年貪墨救災糧,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馬永成怔怔地看著劉瑾,突然覺得眼前的人不再是昔日那個權欲熏心的“八虎”之首,而是一個在絕境中掙紮求生的可憐人。他握緊手中的木棒,緩緩站起身,走向那堆積如山的衣物——至少在這裡,不用再擔驚受怕被蓮黨利用,不用再想著貪財謀利,隻是日複一日地捶打衣物,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管事太監見他動了,又揮著藤條喊道:“快點!磨蹭什麼?這盆龍袍要是捶不乾淨,今天就彆想睡覺!”
馬永成打了個哆嗦,趕緊拿起木棒,重重地捶在衣物上,皂角泡沫濺得滿臉都是。劉瑾看著他的背影,默默撿起自己的木棒,繼續捶打手中的衣物——浣衣局的日子很苦,但至少能活著,而活著,就還有機會。
未時?虎豹營總部
陸硯昭剛從宮中回來,就召集各分隊隊長在議事廳開會。案上攤著新修訂的密語規則,趙小匠正用朱砂在上麵標注修改處:“新的‘虎符密語’增加了‘密鑰動態更新’,每天辰時由指揮親自更換密鑰,獵鷹衛和工坊各存一份,其他人隻能拿到當天的臨時密譯表,一旦過了亥時,臨時密譯表就會自動失效。”
李穎遞過一份密報:“玄武池的守衛已全部換成虎豹營的人,獵鷹衛查過,之前那三名青峰山籍貫的守衛,確實是蓮黨安插的,他們招認,蓮黨讓馬永成借觀星台,是為了在三月初三陛下祭天時,用隕鐵製作‘震天雷’,引發宮亂,趁機刺殺陛下。”
“京營的隕鐵呢?”陸硯昭問道,指尖輕輕敲擊著案麵。
“雄獅衛查過庫房,隕鐵沒少,但蓮黨在庫房外的牆角刻了‘尋鐵’的標記,說明他們還沒放棄。”林峰答道,“我已讓雄獅衛在庫房周圍埋了‘踏雷’,隻要有陌生人靠近,就會引爆,另外還派了兩百人日夜巡邏。”
沈知薇走進來,手中拿著錦衣衛的密報:“王勇指揮使傳來消息,馬永成被押去浣衣局後,劉瑾跟他說了些話,提到了‘蓮黨找隕鐵’,但沒再多說——劉瑾畢竟因貪墨救災糧被貶,現在膽子小了,怕惹禍上身。”
陸硯昭點頭:“劉瑾在宮中待了多年,知道的事不少。李穎,讓獵鷹衛派兩名暗衛,喬裝成浣衣局的雜役,盯著劉瑾和馬永成,若他們有異常舉動,或與外人接觸,立刻彙報。”他看向案上的密語規則,“新的密語體係三日內推行到各分隊,另外,讓工坊加快研發‘防泄密墨水’,寫在紙上的密語,半個時辰後會自動消失,防止再出現馬永成那樣的泄密情況。”
各隊長齊聲領命,紛紛起身離去。陸硯昭獨自留在議事廳,望著窗外的夕陽——馬永成被處罰,蓮黨的計劃暫時受挫,但他們索要隕鐵、謀刺陛下的目的仍未達成,這場較量還遠未結束。他握緊腰間的虎符令牌,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心中清楚,接下來要麵對的,可能是比馬永成更隱蔽、更狡猾的敵人,而虎豹營,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夕陽的餘暉灑在議事廳的匾額上,“忠君護國”四個大字在暮色中泛著金光,像一道無聲的誓言,刻在每一個虎豹營成員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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