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心中一鬆——陛下隻提魏彬，不提處置他，顯然仍需他製衡各方。他立刻躬身道：“老奴遵旨！老奴定會配合徹查，絕不包庇任何人！”
此時，觀禮台的文官們紛紛出列，彈劾魏彬“濫用職權、妨礙軍務”，順帶提及劉瑾“監管不力”，卻無人敢直言扳倒他——百官皆知，劉瑾雖行事跋扈，卻是陛下用來牽製軍方與文官集團的“刀”，此時還動不得。
午時的試射場，氣氛稍緩。朱厚照坐在觀禮台上，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魏彬濫用職權，乾涉火器研發，著即革去禦馬監總管之職，押入天牢徹查；王坤通同舞弊，斬立決！東廠千戶劉全等人，交由馬永成審訊，務必肅清閹黨中的害群之馬！”
“陛下聖明！”百官齊聲高呼。
劉瑾鬆了口氣，卻又聽到朱厚照話鋒一轉：“劉瑾，你雖暫無實據牽涉其中，但監管不力，罰俸半年，閉門思過一月！期間司禮監批紅之權，暫由馬永成代理，東廠事務交由錦衣衛協同管理。”
劉瑾心中一凜，躬身道：“老奴遵旨，謝陛下寬宏大量！”他明白，陛下這是敲山震虎——既沒徹底剝奪他的權力，又借馬永成與錦衣衛削弱他的勢力，維持朝堂製衡。
隨後，朱厚照看向陸硯昭，語氣緩和下來：“陸愛卿，此次多虧你及時發現銅料問題，避免了更大損失。五連發銃的量產，務必加快進度，所需原料，朕命兵部優先調配，任何人不得再從中作梗！”
“臣遵旨！”陸硯昭躬身道，“臣已與江南鹽商交涉，硫磺、硝石供應已恢複正常，遼東礦場的硫磺也即將抵達；銅料采購已換由兵部郎中親自負責，確保原料合格，下月便可全力量產五連發銃，年底前可裝備薊州、宣府、大同三鎮邊軍。”
朱厚照滿意點頭，又下旨：“賜陸硯昭黃金五百兩，綢緞五十匹；虎豹營工匠各賞銀五兩，士兵加發兩個月軍餉，以資鼓勵！”
“臣等謝陛下隆恩！”陸硯昭與虎豹營將士齊聲應道，聲音震徹雲霄。
未時的工坊內，工匠們雖因賞賜歡欣鼓舞，卻也隱約察覺朝堂的微妙——劉瑾雖受罰，卻未倒台，日後怕是還會找麻煩。趙小匠拿著新的五連發銃圖紙，對陸硯昭道：“定遠伯，劉瑾這次雖沒被扳倒，但魏彬倒了，他少了個臂膀，咱們研發火器的阻力能小些了吧？”
陸硯昭搖頭，目光落在圖紙上：“沒那麼簡單。劉瑾罰俸閉門思過，看似失權，實則是陛下讓他避避風頭。他在朝堂經營多年，黨羽遍布，尤其是對那些反對他的文官，手段狠辣，日後定會借‘徹查魏彬’之名，打壓異己，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加快五連發銃的優化，尤其是彈倉密封性，爭取下月量產時故障率降到一成以下；秦安，你率夜梟分隊去薊州，協助吳磊訓練邊軍使用連發火銃，同時盯緊瓦剌殘部，防止劉瑾暗中挑撥；李穎，你繼續監視東廠餘黨，若發現他們針對文官或工匠下手，立刻通報馬永成。”
“末將領命！”秦安與李穎躬身應道。
沈知薇這時走來，低聲道：“剛收到消息，劉瑾閉門思過前，已暗中讓丘聚接管了魏彬的部分京營人脈，還傳話給江南鹽商，‘日後行事需謹慎，莫給人抓住把柄’——他這是在收縮勢力，準備蟄伏。”
“意料之中，”陸硯昭道，“他現在最怕咱們抓住他的把柄，短期內不會再對火器研發動手，但會把怒火撒在文官身上。讓馬永成多留意文官動向，若有官員被劉瑾誣陷，儘量出手相助——咱們需要文官的支持，才能製衡閹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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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的司禮監內，氣氛壓抑。劉瑾雖被罰閉門思過，卻仍在府中召見心腹丘聚，桌上擺著一份“反對魏彬的文官名單”，上麵不少名字被紅筆圈出。
“魏彬這廢物，不僅沒壞了陸硯昭的事，還把自己搭進去了！”劉瑾將名單摔在桌上，眼中滿是狠厲，“不過也好，借他的事，正好清理那些不聽話的文官——你去查，名單上這些人，誰與馬永成、陸硯昭有往來，誰曾彈劾過老奴，一一記錄在案，等老奴閉門思過結束，再好好跟他們算賬！”
丘聚躬身道：“公公放心！屬下這就去查，定讓那些文官知道公公的厲害！隻是陸硯昭那邊，咱們要不要再找機會給他們使絆子？”
“不必急著動他，”劉瑾冷笑，“陛下現在看重火器，動陸硯昭就是觸陛下的逆鱗。但他手下的工匠、士兵，總有把柄可抓——你讓人盯著虎豹營的糧草供應，雖不能斷供，卻可以‘核驗數量’為由，拖延幾日，讓他們嘗嘗滋味；另外，那些支持陸硯昭的文官，也給他們找點麻煩，比如‘貪腐’‘失職’，讓他們自顧不暇，沒空幫陸硯昭說話。”
丘聚眼前一亮：“公公高見！屬下這就去安排，保證做得天衣無縫！”
看著丘聚離去的背影，劉瑾端起茶杯，眼中閃過陰鷙——陸硯昭、馬永成，還有那些彈劾他的文官，今日之辱，他日定要加倍奉還！
戌時的試射場，月光皎潔。陸硯昭獨自一人站在場地中央，手中拿著一支合格的五連發銃，緩緩舉起，對準遠處的靶心。
“砰砰砰砰砰”——五聲銃響劃破夜空，彈丸精準地命中靶心。他放下銃，望著滿天繁星，心中清楚：劉瑾的蟄伏隻是暫時的，閹黨與軍方、文官的博弈遠未結束。今日試射雖挫敗了劉瑾的陰謀，卻也讓他看清，陛下的製衡之術，才是朝堂最大的“規矩”。
沈知薇悄然走來，站在他身後：“在想劉瑾的事？”
“嗯，”陸硯昭轉身，眼中滿是堅定，“他今日雖退了一步，卻會在文官身上找補，咱們既要推進火器研發，還要護著那些支持咱們的官員，前路不易。”
“但咱們也不是孤軍奮戰，”沈知薇道，“馬永成需要咱們製衡劉瑾，文官需要咱們保護，邊軍需要咱們的火器——隻要咱們守住‘火器強軍’的初心，就不怕劉瑾的陰謀詭計。”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也灑在試射場上的火器與靶心上。遠處的工坊內，依舊傳來工匠們的敲打聲——那是大明強軍夢的腳步聲，雖偶有阻礙，卻始終堅定向前。
陸硯昭知道，與劉瑾的較量，才剛剛開始。他將帶著這份責任與信念，在朝堂的製衡棋局中，一步步推進火器革新，守護這片深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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