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之下之二公子的繡春刀》第295章：工坊鳴錘?稚子問耕
正德十八年1523年）?三月廿五
卯時?京城軍工總院新工坊
晨霧尚未散儘，新落成的鑄鐵工坊已響起震天錘聲。趙小匠光著膀子，腰間係著油汙的棉巾，正指揮工匠們調試第一台標準化火炮模具。模具由黃銅鑄就，刻著細密的尺寸刻度，旁邊堆放著剛出爐的炮管毛坯，泛著暗紅的熱光。
“國公來了！”工頭高聲通報，陸硯昭身著青色常服走進工坊，身後跟著沈知薇與錦衣衛千戶——按《工業工坊核查章程》，每批軍械試產需軍政與稽查雙線監督。
“趙主事，這模具精度如何？”陸硯昭伸手觸摸模具內壁，指尖傳來灼人的溫度。趙小匠抹了把額頭的汗珠，遞上卡尺：“國公您看，誤差不超半分！按這模具鑄造，一日能出十根炮管，零件還能互換，比以前快了五倍！”
沈知薇翻開核查賬簿，筆尖劃過記錄：“原材料用量、工匠工時都標注清晰，隻是山西煤礦的焦炭供應還需加快，飛鳶傳信說昨日隻運到三成。”陸硯昭眉頭微蹙，對千戶道：“立刻讓錦衣衛去核查，若有克扣，從嚴處置！火炮量產耽誤不得，下月遼東邊軍就要換裝。”
辰時?紫禁城禦書房
暖閣內熏香嫋嫋，朱厚照斜倚在龍榻上，臉色比上月略顯蒼白——開春後偶感風寒，雖已痊愈，卻總覺乏力。陸硯昭正捧著《工業進展奏報》彙報，案頭擺著新鑄的火炮零件樣品。
“陛下，軍工總院已試產十連發步槍五十支、神威三號火炮十門，經藏鋒隊試射，射程比舊款提升兩成。”陸硯昭指著樣品，“隻是焦炭供應不足，臣已讓王勇徹查，確保五月前滿足量產需求。”
朱厚照拿起步槍零件，在手中掂了掂，輕聲道：“辛苦愛卿了。工業之事不可急，朕已傳旨戶部，再撥三十萬兩白銀支持工坊擴建。對了，載霖今日沒跟著來？朕還想讓他看看這新零件。”
一旁侍立的隨身太監李德全立刻躬身回話：“回陛下，三皇子剛滿三歲，今日由乳母帶著在禦花園學認作物呢。陸國公的內人沈夫人特意送來新做的木製農具模型，說是讓皇子認個新鮮。”朱厚照聞言點頭，眼中泛起深意，沉默片刻後道：“載霖雖幼，卻需早開蒙。朕思來想去，朝中能擔此任者，唯有愛卿。朕想讓你擔任載霖的老師，教他識五穀、明事理，為將來理政打基礎，不知愛卿可願應承？”
陸硯昭心中一震，立刻躬身叩首：“陛下信任，臣敢不從命！隻是臣身兼新政與軍改要務，恐分身乏術，耽誤皇子學業。”朱厚照笑著抬手示意平身：“無妨，每日午後授課即可。愛卿既能拓海外、興工業，定也能教出明事理的儲君。昨日載霖還指著‘雪粟’幼苗問朕，能不能喂飽邊關的士兵，這般心性，需愛卿好好引導。”
午時?禦花園育苗棚
春日暖陽正好，育苗棚內暖意融融。三歲的朱載霖穿著明黃色小袍，正蹲在田埂上，用小鏟子扒拉著番薯幼苗，沈知薇蹲在一旁，耐心指點：“殿下，這是番薯苗，根部長出的塊莖能吃，一根苗能結好幾斤呢。”
小載霖抬起頭，圓圓的臉上沾著泥土：“沈先生，爹爹說這個能讓百姓不餓肚子？那要多種些！”他拿起趙小匠做的木製水車模型，小手轉著輪軸，“這個能幫農夫澆水嗎？比人澆得快嗎？”
沈知薇笑著點頭，接過模型演示：“對呀，等工坊造出大水車，農夫澆地就不用那麼累了。殿下看那邊，陸先生剛受陛下囑托，以後要教殿下認耕具、學本事呢，你們要一起讓大家的日子過得更好。”小載霖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陸硯昭正躬身與朱厚照交談，立刻舉起模型揮手：“陸先生！教我種番薯！”遠處的朱厚照見狀，忍不住笑出聲，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未時?梟龍衛指揮使司
沈鋒正對著沙盤演練新裝備戰術，藏鋒隊隊員們手持新試產的十連發步槍，在沙盤上模擬步炮協同進攻。“神威三號火炮射程三百步，步槍掩護火炮推進，抵達二百步時火炮齊射，步兵再衝鋒！”沈鋒手持標尺，在沙盤上劃出進攻路線。
陸硯昭走進來，身後跟著秦安：“沈統領，新裝備試練得如何？下月遼東軍演，陛下要親自觀戰。”沈鋒躬身道：“國公放心，隊員們已熟練掌握操作，隻是新火炮重量略增，需配專用馬車運輸，後勤部已在趕製。”
秦安補充道：“泉州水師傳來飛鳶簡訊，西班牙水師已抵達馬尼拉海域，等候與我大明水師協同巡邏。隻是新戰船的炮位改造還需十日，恐難按時彙合。”陸硯昭沉吟片刻：“讓夜梟營先派偵查船接應，新戰船改造完畢立刻啟航，務必守住南洋航線。”
申時?陸府書房
陸硯昭剛回到府中，承煜就捧著算學本跑進來：“爹爹，今日先生教了除法，我算出來工坊造一門火炮要五十個工匠！”明玥則舉著繡好的番薯圖樣：“娘說這個能繡在新衣服上，送給三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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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薇端來涼茶，輕聲道：“剛收到王指揮使的飛鳶簡訊，山西煤礦的克扣案查清楚了，是當地糧商勾結驛丞所為，已押送京城問罪。焦炭供應明日就能恢複正常。對了，陛下讓你擔任三皇子老師的事，宮中已傳開了，乳母說殿下特意找出了新衣裳，說明日要穿給你看。”陸硯昭點頭，接過涼茶，眼中帶著笑意：“明日我要去軍工總院盯著量產，午後授課怕是要晚些。你替我去禦書房彙報時，順便把明玥繡的圖樣帶給殿下，就說爹爹明日教他認水車模型。”
正說著，老管家匆匆進來：“國公，宮裡來人了，說陛下今晚要在禦花園設宴，召您與沈統領、王指揮使入宮，內閣楊閣老、梁尚書他們也會到場。”陸硯昭心中一沉——朱厚照身體違和，又召內閣重臣齊聚，恐是有重大托付，他起身道：“備好禮服，我去更衣。內人，你在家照看孩子，有消息我立刻用飛鳶傳信回來。”
戌時?紫禁城禦花園
夜色漸濃，禦花園的燈籠亮如白晝。朱厚照坐在主位上，氣色比白日好了些，身旁的小載霖打著哈欠，靠在乳母懷裡。下首分坐兩列：一列是陸硯昭、沈鋒、王勇等軍政要員；另一列是內閣首輔楊廷和、戶部尚書梁儲等重臣，桌上的菜肴尚有餘溫，卻無人動筷。
“今日召諸位來，非為宴飲，實有國之大事托付。”朱厚照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目光掃過眾人，“朕近日身體違和，恐難長久操勞。載霖雖幼，卻需早日立為太子，以安朝野人心。”
此言一出，眾人皆起身躬身：“陛下龍體安康，臣等願為陛下分憂！”朱厚照抬手示意平身，繼續道：“朕已決意立載霖為太子，今日當眾定下輔佐班底——陸硯昭任太子少師，提督梟龍衛與錦衣衛，總攬軍政要務；王勇仍任錦衣衛指揮使，加管東宮稽查，肅內外奸佞；沈鋒掌東宮宿衛，率藏鋒隊精銳守護太子安全。”
陸硯昭心中巨震，立刻叩首：“陛下！提督兩衙責任重大，臣恐難勝任！且藏鋒隊統領一職，臣懇請舉薦合適人選接任，方能專心輔佐太子與推進新政。”朱厚照笑著道：“愛卿無需推辭，你的才乾與忠心，朕最信得過。藏鋒隊統領之位，你看何人可當？”
“藏鋒隊校尉張明遠，隨臣遠航歐洲，又在泉州平叛中立功，沉穩善戰，且熟知藏鋒隊編製，臣舉薦他接任統領之職。”陸硯昭朗聲道。楊廷和立刻出列附和：“陛下，陸國公舉薦之人必有考量，臣等內閣重臣皆表支持。軍政一體，方能政令暢通，輔佐太子穩固江山。”
朱厚照點頭，目光轉向沈知薇——她雖未入列，卻按陸硯昭囑托在旁伺候小載霖，聞言上前躬身聽旨。“沈知薇身為錦衣衛指揮同知，多年協理軍政，功績卓著，朕任命你為錦衣衛副指揮使，協助王勇打理錦衣衛日常事務，兼管工業工坊稽查。”朱厚照沉聲道，“你與陸硯昭夫妻同心，與王勇、沈鋒協同，定能護住大明根基。”
沈知薇、王勇、沈鋒齊齊叩首：“臣等定肝腦塗地，不負陛下重托！”梁儲出列補充：“陛下放心，戶部已備好太子東宮用度與軍工總院擴建銀兩，內閣將全力配合陸國公推行新政，確保糧草、軍械無虞。”
小載霖被眾人的聲音驚醒，揉著眼睛看向陸硯昭，奶聲奶氣地問：“陸先生，他們在說什麼呀？能讓百姓吃飽飯嗎？”朱厚照笑著將他抱起，指著陸硯昭等人：“這些都是幫咱們守護家國的功臣，以後跟著陸先生好好學，將來要和他們一樣，做百姓的靠山。”小載霖似懂非懂地點頭，伸手抓住陸硯昭的衣袖：“陸先生，我要學種番薯，學造水車！”
朱厚照看著稚子與重臣，眼中泛起欣慰的光，對李德全道：“送太子回東宮歇息，再傳旨下去，明日起按今日所定班底履職。”李德全躬身領命，抱著小載霖退下。眾人見狀，紛紛起身告退：“陛下早些歇息，臣等明日再奏報政務。”朱厚照揮了揮手，疲憊地靠在龍椅上：“去吧，家國之事，就托付給你們了。”
亥時?紫禁城東華門
夜色已深，東華門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陸硯昭與沈知薇並肩走在最前，身後跟著沈鋒、王勇，楊廷和與梁儲等內閣重臣緊隨其後，一行人腳步聲在宮道上格外清晰。
“楊閣老，太子東宮的禮製與用度，還需勞煩內閣儘快擬定細則。”陸硯昭側身對楊廷和道，“下月遼東軍演事關重大，軍械供應需戶部與軍工總院緊密銜接。”楊廷和點頭應道：“陸國公放心，內閣明日便召開會議，定不耽誤正事。張明遠接任藏鋒隊統領的旨意，也會同步擬好。”
王勇快步跟上，低聲道：“陸提督，錦衣衛已加強東宮周邊布防，沈副指揮使分管的工坊稽查，臣明日便讓人整理賬簿交接。”沈鋒補充道：“藏鋒隊精銳已抽調完畢，明日起入駐東宮宿衛，確保太子安全。”沈知薇輕聲道：“工業核查的章程我會儘快修訂完畢，讓親兵送與王指揮使。”
眾人走出東華門，各自的馬車早已等候在旁。陸硯昭望著皇宮方向，宮牆巍峨，燈火稀疏——朱厚照的托付，是千斤重擔，也是家國信任。沈知薇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彆太憂心，有大家協同，定能護住這大明江山。”
陸硯昭點頭，抬頭望向滿天繁星。飛鳶驛站的紅色信號燈在遠處閃爍，那是家中平安的信號。他知道，肩上的擔子已重如泰山，但身邊有同心的伴侶、得力的同僚、勤政的重臣，更有稚子眼中對“吃飽飯”的期盼，這一切，都是前行的力量。
這大明的春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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