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丫鬟突然低呼:“小姐,申時三刻了!”
少女匆匆福了福身要走,臨了又回頭:
“在下蔡琰,還未請教壯士高姓?”
果然是蔡琰,劉俊大喜,當即摸出剛捂熱的官憑:
“在下南陽魯陽令劉俊。”
少女行禮時脖頸彎出優雅的弧度,轉身時月白裙裾掃過滿地槐花。
劉俊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攥緊了拳頭。
史書上那些字句猛地撞進腦海:匈奴、擄掠、十二年的塞外風霜……
得想個法子救她!劉俊摩挲著官憑上未乾的朱砂印,遠處傳來閉市的鼓聲。
…………
三月廿一,霍陽山的官道上揚起一溜黃塵。
劉俊勒住韁繩,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沒有馬鐙的日子,趕四天路簡直要了命。
他正琢磨著怎麼打造馬鐙,前方山道突然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八個持刀衙役圍成個半圓,當中立著個紅臉長須的魁梧漢子。
那漢子右手壓在刀柄上,腳下青石已被蹬出幾道裂痕。
領頭的衙役抖著鐵鏈,陰惻惻地笑:
關長生,殺了王主簿家公子還想跑?
劉俊心頭猛跳。
關長生?這紅臉長須,莫不是——
一聲,數名衙役已然端起弩機,紅臉漢子的青龍刀也嗡鳴不已。
劉俊不及細想,一夾馬腹衝上前去。
馬蹄揚起的塵土撲了衙役滿臉,驚得他們連連後退。
南陽郡魯陽縣令在此!
劉俊臉色鐵青的大喝一聲,爾等何人?在此作甚?
最年輕的衙役嗤笑:這窮酸也敢充官老爺?
話音未落,一紙文書已拍在他臉上,燙金的官印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疼。
本官劉俊,中山靖王之後。爾等是哪裡的衙役?來此作甚?
他居高臨下掃視眾人,目光在紅臉漢子身上多停了一瞬。
紅臉漢子氣度不凡,指節已捏得發青,青龍刀微微震顫。
衙役頭子眯眼驗過文書,抱拳時指節發白:
啟稟劉縣尊,卑職乃河東郡解良縣都頭吳嶽,奉命緝拿凶犯關長生。
吳都頭,此人既入南陽地界,理當由本縣處置。
劉俊拇指頂開劍格三寸,青鋼冷光刺得吳嶽眯起眼。
這......
吳嶽的靴底碾著碎石,劉縣尊,跨州辦案確實不合規矩,但此人手刃——
司隸校尉的手令呢?
劉俊突然暴喝,驚飛樹梢麻雀,還是說解良縣的刀,都能隨隨便便伸到南陽了?
吳嶽的冷汗順著鐵鏈往下淌,他當然知道規矩——
跨郡抓人要郡守移書,跨州拿人要州刺史朱批,可誰真會為個逃犯較真?
吳嶽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
劉縣尊,您高抬貴手!這人可是河東重犯,凶……
放肆!
劉俊一聲暴喝,震得幾個年輕衙役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他眼角餘光瞥見關羽包袱裡漏出的幾顆乾棗,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關羽的衣襟。
上月魯陽私鹽案,正缺個河東接頭人!劉俊厲聲喝道。
關長生身形一僵,竟任由劉俊揪著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劉俊另一手猛地扯開關長生的包袱。
幾十顆乾棗劈裡啪啦滾落一地,在青石板上蹦跳著散開。
這……
吳嶽剛要開口,就見劉俊抬腳狠狠碾碎兩顆乾棗。
褐色的碎渣黏在石縫裡,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乍看確實像極了粗鹽。
人贓俱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