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軍見大勢已去,在張谘明令下集體棄械投降。
袁福父子見勢不妙,趁眾人跪降之機,慌忙脫去顯眼甲胄,試圖混入平民中潛逃。
然而二人鬼祟行跡很快被警惕的魯陽守城隊察覺。
“攔住他們!”
一聲斷喝,數名守城隊精壯迅速追擊。
眼看難以脫身,袁福情急之下猛推兒子一把:
“快走!”
自己則返身試圖阻截追兵。
但抵抗瞬間瓦解,父子倆雙雙被撲倒在地,結結實實捆縛起來。
袁慶摔倒在地,束手就擒。
袁福掙紮未果,終究沒能護住兒子,反被壓得死死的。
他眼睜睜看著繩索加身,灰頭土臉地與袁慶一同淪為階下囚。
昔日作威作福的袁氏父子,此刻在冷眼環伺下,再無半分威儀。
…………
帳外朔風呼號,砭人肌骨。
劉俊端坐,鐵甲映燭,凜凜生寒。
手指輕扣案幾,其聲低沉,目如冷電,射向階下五花大綁、體若篩糠之張谘:
“張谘!欲生乎?”
張谘聞聲劇顫,麵如土色,幾將首顱埋入塵埃,伏地哀告:
“想!想!大人饒命!但求苟全,雖赴湯蹈火,某絕無二言!”
語帶嗚咽,涕泗橫流。
“善!”
劉俊聲若寒冰,不容置疑,“既如此,助某取宛城。”
張谘如蒙大赦,以額搶地,頓首不止:
“謹遵鈞命!某即刻手書!
便言谘身中重創,危在旦夕,亟需入城,令守軍速開城門,萬勿遲延!”
“手書?”
劉俊鼻中一聲冷哼,陡然離座,皂靴踏地,鏗鏘有聲。
那鐵靴重重踏在張谘手背之上!鑽心之痛令其幾欲昏厥。
劉俊俯身逼視:
“爾這般形容,蓬頭垢麵,血汙滿身。
親至城下號令,豈非比一紙空文更令守卒信服?更見‘危急’!”
張谘痛極驚怖,然驟聞此言,如墜冰窟之心忽悟此乃唯一生途。
生死關頭,再不敢猶疑半分,急以頭磕地咚咚作響,嘶聲力竭:
“大人明鑒!明鑒!谘糊塗!
親去!某這就親去!必賺開城門!必不負大人所托!隻求饒小人叔侄一命!”
其聲惶急,氣息咻咻,渾身抖似秋葉。
“押上,即刻動身!”劉俊冷聲下令。
天色未明,劉俊、關羽便押著張谘,率領千餘魯陽守城隊精壯,疾撲宛城而去。
天色大亮,魯陽城西法場周遭早已圍得水泄不通。
高台之上,王猛一身皂衣,麵沉似水。
他猛擊驚堂木,聲震四方:
“帶人犯!”
兩名衙役拖死狗般拽上袁福、袁慶。
袁慶麵無人色,雙腿拖地,爛泥似的癱軟著,褲襠處濕透一片,腥臊惡臭。
袁福則掙紮扭動,口中汙言穢語不絕:
“王猛!爾不過縣吏走狗!安敢殺我!汝南袁氏必夷爾三族……”
“住口!”
王猛厲喝打斷,揮手命主簿高聲宣讀罪狀:
“查!南陽賊曹袁福,助紂為虐,盤剝鄉裡,強奪民田數萬畝!
其子袁慶,凶戾殘暴,奸淫擄掠,虐殺無辜者十七命!
更勾結流寇,襲擾地方,屠戮魯陽百姓,其罪——罄竹難書!”
字字血淚罪狀宣讀,圍觀眾民怒火如熾!
爛菜葉、碎石塊暴雨般砸向二袁,叫罵聲震耳欲聾:
“畜生!殺千刀的!”
“還我兒命來!”
“剝他們的皮!”
袁慶哀嚎一聲,口吐白沫,當場昏死過去。
袁福蜷縮如蝦,眼中凶光終於被無邊恐懼取代,隻剩下篩糠般的顫抖。
王猛目視沸騰民怨,手中令箭高舉,斷然揮落:
“罪證如山,人神共憤!斬立決——!”
鬼頭刀寒芒乍閃,兩顆飽含驚恐與血汙的頭顱滾落塵埃!
刹那死寂後,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與哭嚎交織的聲浪!
積壓多年的冤屈與血淚,終於在這法場之上得以雪洗!
時過正午,魯陽西門轟然洞開。
王猛頂盔貫甲,甲葉蒙塵,穩穩勒韁於陣前。
遵照劉俊先前將令,留下三百魯陽子弟協守縣城。
他親率麾下八百精壯,驅趕著近四千南陽俘虜,踏上了東赴宛城的漫漫長路。
俘虜隊列如沉重的鐵鏈,在黃土地上蜿蜒蠕動。
他們被粗壯的麻繩兩兩捆縛,在持戟縣兵鷹隼般的監視下艱難挪步。
蹣跚的傷兵拖出血汙浸透的襤褸衣衫,在浮土上蹭出斷續暗紅的汙痕。
宛如一道無聲的哀泣,刻印進西行的塵煙裡。
…………
荊州·江陵郡
兩日前,荊州刺史王睿已接到劉俊密信,細述南陽太守張谘私鑄兵器之事。
王睿驚疑不定,連日嚴查暗訪,終證劉俊所言非虛。
證據確鑿,王睿再無猶疑。
他當即修書奏章,直斥張谘“私鑄軍械,豢養死士,圖謀不軌”。
旋即親召心腹,將密封的奏折重重拍入其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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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八百裡加急,直抵洛陽!務將此賊逆證,呈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