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成撫摸著左頰刀疤,疤痕在燈下泛著紫光:仲德之計取宛城不難...
突然攥緊虎皮椅扶手,可朝廷大軍壓境時,又當如何?
椅背裂開一道細紋。
趙弘猛地灌下一碗烈酒,酒漿順著虯髯滴落。
大哥說的是!拿下宛城不過多活三日!
酒碗地砸碎在地,朝廷發來十萬大軍,我等照樣死無葬身之地!
夏仁猛然拍案而起,案幾震動間茶盞傾倒,褐黃的茶湯在竹簡上洇開一片:
趙弘!你究竟意欲何為!
聲音如金鐵相擊,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
趙弘臉色驟變,腰間短刀地出鞘半尺:
小輩安敢...
住手!
張曼成鐵掌拍在案上,震得虎皮椅吱呀作響。
他轉向程昱時,左頰刀疤微微抽動:
仲德先生,此事當真可行?可有全身而退之策?
程昱輕撫茶盞邊緣,盞中茶湯映出他深邃的目光。
此事易耳。攻破宛城,可得府庫錢糧不下億萬,甲胄兵器數以萬計。
銅錢在位置擺成三角,以太平道旗號,旬日間可再募得兩三萬精壯。
他指尖輕點銅錢,發出清脆聲響:即便朝廷發兵來討...
突然將銅錢掃向霍陽山沙盤,憑此天險,三四萬精兵足可固守。
又取過茶壺,將茶水倒在沙盤四周,若事不可為,亦可分兵四散,另圖他處。
堂內眾人聞言,眼中精光閃爍。
韓忠手中算籌地折斷,幾個頭目不自覺地舔著嘴唇。
張曼成沉思片刻,突然拍案:好!此事便依計而行!
夏仁冷眼掃過張曼成與趙弘,指節在劍鞘上叩出沉悶的聲響。
他心中如明鏡般透亮:
此二人鼠目寸光,胸無韜略,如何擔得起南陽黃巾重任?
師尊的千秋大業,豈容半分閃失?
若這兩個蠢材再敢掣肘,絕不留情...
來人!夏仁突然喝道。
親兵立即捧上信鴿籠,夏仁取過絹布疾書,將計劃如實填寫。
信鴿振翅高飛時,羽翼掠過燈焰,在張曼成衣袖上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
…………
六月十二,亥時將儘。
伏虎寨西坡的鬆林裡,甘寧取下腰間銅鈴,黑布裹了霸海刀。
身後五百精兵銜枚疾走,皮甲束緊的摩擦聲淹沒在風過鬆針的嗚咽裡。
“什長。”
新兵孫老三盯著三丈高的寨牆,喉結滾動,“繩鉤...”
“噤聲!”甘寧瞳仁縮如針尖。
寨門箭樓上兩個哨兵倚柱打盹,火把劈啪炸出火星。
他忽地甩出飛虎爪,精鋼鉤索咬住木柵時隻發出“嗒”的輕響。
身影如狸貓翻上寨牆,刀背閃電般敲暈哨兵。
下方軍士見狀,三十條鉤索同時咬上寨牆。
寨門內巡哨匪徒哼著小調經過,忽見牆頭黑影攢動。
“敵...”叫聲卡在喉嚨——
甘寧的霸海刀貫喉而入。
熱血噴上糧垛時,寨門已被撬開豁口。
“隨本將殺!”
甘寧劈開最後道門栓。
寨門轟然洞開,大軍如黑潮湧入。
巡哨匪首牛二剛提褲奔出茅廁,被戰馬當胸撞飛三丈,肋骨刺穿後背紮進土牆。
主寨驟起金鑼。
光頭寨主趙蕤赤膊提刀衝出,見火光中一將如煞神:
霸海刀削飛三顆頭顱,刀鋒卷著碎肉劈斷旗杆。
“錦帆賊?!”
趙蕤駭然暴退,卻被潰兵擠得踉蹌。
甘寧踹翻火盆,烈焰吞沒帳篷。
新兵劉能挺矛戳穿逃匪,溫血濺進眼眶竟忘了眨眼。
什長張猛拽過他吼:“結陣!”
十杆長矛毒蛇般刺出,五名匪徒串在矛尖抽搐。
“趙蕤受死!”甘寧踏著火堆躍起。
霸海刀斬中敵刃,趙蕤的厚背刀竟“鏘”地斷成兩截。
第二刀斜削,左耳帶著腮肉飛落。
匪首捂臉慘叫,第三刀已自胸椎劈入——
刀尖帶著碎骨從腹股溝透出時,腸肚淋了滿地。
“匪首已誅!”
甘寧踩著爛泥般的屍身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