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略作停頓,又道:此外,可派五千新兵守城,再令三千百姓換上郡兵服飾,在城頭往來巡視。
手指輕叩城防圖,
如此虛張聲勢,定能迷惑敵軍。隻要典韋將軍成功拿下黑風寨老巢,消息傳來——城外埋伏的賊兵必然軍心大亂!
屆時即便不入伏擊圈,這支孤軍也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博望三縣外的佯攻賊兵也在劫難逃!
荀彧輕撫長須,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奉孝此計甚妙,彧這便去飛鴿傳書。
典韋拍案而起,鐵甲錚錚作響:末將這就去點齊一千精兵!
他巨掌按在刀柄上,虯髯怒張,定叫那黑風寨片瓦不留!
劉俊目光如炬,手指在劍穗上摩挲:子威,你率五千新兵嚴守四門。
又轉向劉風,你負責組織百姓換裝,每垛口需有五人值守。
王猛抱拳應諾:末將定不讓一個賊子入城!
劉俊劍指東武亭沙盤,寒光在劉威甲胄上劃過:
伯遠,著你率一百親衛並兩千郡兵,連夜潛行至東武亭設伏。
劍尖突然刺入沙盤河岸三寸,待雲長、興霸大軍至——全軍皆聽關、甘二將號令!
劉威單膝砸地,鐵甲撞出悶響:末將遵命!
荀彧忽然抬頭,玉簪在燭火中映出冷光:
明公,當遣八百裡加急上報洛陽!將黑風寨太平道謀反之事,說得更危急三分!
郭嘉撫掌大笑道:妙哉!待朝廷驚懼...平叛之日,封賞必厚!
劉俊也笑了起來,劍鞘重重點地:便依奉孝文若之計!
他緩緩起身,劍鞘在地磚上拖出細痕:
諸位各司其職,此戰...定要叫黑風寨從此除名!
“諾!”
…………
六月十三的涿郡,悶雷在遠天滾動。
城東酒肆的杏黃旗蔫蔫垂著,張飛獨踞西窗條案,一壇烈酒已見底。
他豹頭環眼赤紅如血,鐵掌拍得案幾吱嘎作響:
劉俊狗賊!害我侄兒性命,此仇不共戴天!
酒碗在掌中裂成三瓣,琥珀色的酒液混著血絲滲入木紋。
鄰座幾個行商縮了縮脖子。
櫃台後掌櫃的算珠停在字上,偷眼瞥向這個連喝倒七個壯漢的煞神。
穿綢衫的公子哥剛想嗤笑,被同伴死死拽住衣袖——
昨日這黑漢徒手扳斷馬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看甚看!
張飛突然掀翻酒案,陶器碎裂聲驚起簷下麻雀。
他反手揪住最近一個胡商的衣領,蒲扇大的拳頭帶著風聲掄起。
胡商麵如土色,雙腿抖若篩糠。
眼看張飛那沙包大的拳頭就要落下,一隻青筋暴起的巨手突然橫插進來——
一位九尺大漢的手掌死死扣住張飛手腕,兩股蠻力相抗,竟在空氣中震出的脆響。
壯士息怒。
清朗嗓音自後方傳來,說話的人是一位山羊胡須雙耳肥大的男子——此人正是劉備!
劉備一襲月白長衫立在光影交界處,雙臂過膝,身形修長似青鬆,麵如冠玉。
那名九尺壯漢身著赭色勁裝,青銅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脖頸處可見常年習武結實的肌肉線條,一雙大手布滿了老繭。
櫃台邊傳來的一聲輕響。
年輕文士手拿灰色羽扇,斜倚杉木櫃台,青衫下擺沾著幾點墨漬。
他生得眉清目秀,偏生眼角微微上挑,指節正有節奏地敲擊算盤。
張飛掙了兩下竟未掙脫,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這粗獷的漢子,指間力道竟如鐵鉗!
他眯眼打量來人:
白麵男子眉間自帶貴氣,身後九尺大漢乃是超一流戰將。
那書生模樣的青年雖笑著,眼底卻閃著狐狸般的精光。
壯士息怒,在下涿郡劉備,字玄德,乃是漢景帝玄孫中山靖王之後。
劉備從懷中取出素帕遞上,這位是二弟顏良,字公驥,河東名將;三弟韓元,字子明,河北名士。
韓元取來新酒,顏良搬來長凳,四人圍坐方桌。
劉備執壺斟酒,溫言道:這位壯士獨飲悶酒,可是有甚煩憂?
張飛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將酒碗重重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