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三年,春。
坤寧宮內暖香繚繞,朱元璋猛地睜開眼。
視線裡是熟悉的明黃色帳頂。
不是那個狹窄逼仄的怪屋子,沒有那個叫周墨的後生,也沒有那群隔著朝代的皇帝。
他回來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臟。
“標兒!”
朱元璋一掀被子,赤著腳就往地上踩,聲音嘶啞。
“咱的標兒!”
守在殿外的太監聽到動靜,連滾帶爬地進來,看到皇帝這副模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您醒了?”
“傳太醫!讓太子朱標,立刻到坤寧宮來!快!”朱元璋的聲音如同炸雷,在寂靜的後宮炸響。
他一把推開擋路的太監,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他要親眼看到朱標,活生生的朱標。
很快,太醫院的院使帶著幾個太醫,提著藥箱一路小跑,趕到坤寧宮時已是滿頭大汗。
“陛下,太子殿下他……他身子骨弱,此刻正在東宮歇息,已是睡下了。”院使跪在地上,話都說不利索。
“睡下了?”朱元璋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死死盯著院使。
“彆跟咱說那些虛的!咱問你,太子到底如何?他的身子,還能撐幾年?”
這話問得太過直白,太過凶狠,院使的頭“砰”的一聲磕在金磚上,渾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回陛下……太子殿下隻是偶感風寒,加之操勞國事,有些體虛,好生將養,斷無大礙,斷無大礙啊!”
朱元璋沒有再問,他隻是站在那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沒有大礙。
還好,還好現在沒有大礙。
那股讓他窒息的恐慌稍稍退去,緊接著,是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滔天怒火。
他想起了朱棣的那個混賬東西,想起了他搶了自己孫子皇位的事實。
“來人!”朱元璋一聲暴喝。
“給咱把燕王朱棣那個孽障綁來!”
“還有老二、老三、老五!有一個算一個,全給咱叫到奉天殿去!誰敢不來,就給咱抬來!”
內侍們何曾見過皇帝這般模樣,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傳旨,整個皇宮瞬間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
奉天殿前的漢白玉廣場上,春寒料峭。
秦王朱樉、晉王朱棡、周王朱橚等一眾成年王爺,規規矩矩地跪了一排,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父皇的怒火,足以燒穿天。
沒過多久,燕王朱棣被兩個膀大腰圓的錦衣衛反剪著胳膊,幾乎是拖拽著押了過來。
朱棣臉上滿是驚愕與不解,他剛從自己的王府裡被叫出來,還沒弄明白情況,就被綁了。
“父皇!父皇!兒臣犯了何錯?您為何要綁著兒臣?”朱棣大聲喊冤。
朱元璋從殿內走出來,手裡沒拿玉圭,也沒拿彆的。
就提著一根從殿角抄來的,用來支撐儀仗旗幟的硬木杆子。
他看到被押來的朱棣,二話不說,掄起木杆就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木杆結結實實地抽在了朱棣的背上。
朱棣悶哼一聲,被打得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逆子!”
朱元璋雙目赤紅,手裡的木杆一下接一下,雨點般落下。
“咱讓你造反!咱讓你搶侄子的位置!”
“咱打斷你的狗腿!看你還怎麼坐龍椅!”
朱棣被打得抱頭鼠竄,嘴裡不住地求饒。
“父皇息怒!父皇饒命啊!兒臣沒有!兒臣不敢啊!”
他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
造反?搶侄子的位置?
誰啊?我啊?我沒有啊!
跪在地上的秦王晉王等人,一個個嚇得麵無人色,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他們隻看到平日裡威嚴的父皇,此刻像個發了瘋的莊稼漢,追著戰功赫赫的四弟滿院子跑,那木杆子抽在身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聽得他們心驚肉跳。
朱元璋打累了,喘著粗氣,用木杆指著跪成一排的兒子們,破口大罵。
“還有你們!一個個都給咱把那些花花腸子收起來!彆以為咱不知道你們心裡想的啥!”
“這大明的江山,是咱的,將來是你們大哥的,再將來是咱大孫子的!”
“誰要是敢動歪心思,咱親手擰下他的腦袋,送他去見咱老朱家的祖宗!”
罵完,他把手裡的木杆狠狠往地上一摔,轉身回了殿內。
留下朱棣趴在地上呻吟,和其他幾個魂不附體的王爺,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禦書房內,氣氛依舊凝重。
朱元璋召來了戶部尚書、工部侍郎等幾位心腹重臣。
大臣們戰戰兢兢地站著,不知道皇帝發完家火,又要發什麼國威。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龍椅上,從懷裡掏出一個粗布口袋,這是他從那個世界帶回來的東西。
“嘩啦”一聲,他將口袋裡的東西倒在禦案上。
一堆奇形怪狀、表皮紫紅的塊莖滾了出來。
“都看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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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的聲音還帶著怒氣未消的沙啞。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戶部尚書壯著膽子上前一步,拿起一個端詳了半天,滿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