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不必多問。”趙匡胤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
“朕讓你看,是讓你去種,不是讓你來問。此事非同小可,朕命你,立刻在汴京周邊尋良田,辟出數塊,分不同法子試種!”
“此事,列為開春第一要務,你親自督辦,若有差池,朕唯你是問!”
趙普心中一凜,他從未見過皇帝如此獨斷。
他躬身領命:“臣,遵旨!必不負陛下所托!”
送走趙普,趙匡胤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他秘密召見了將作監的一名心腹官員,以及兩名技藝最高超的軍工匠人。
見麵的地點,不在宮中,而是城外一處廢棄的皇家窯廠。
“朕這裡有兩份方子,關乎我大宋國運,關乎收複燕雲之恥。”
趙匡胤將自己根據記憶默寫出的煉鋼和黑火藥配方,交到他們手中。
那匠人隻看了一眼,便麵露難色。
“陛下,這……這煉鋼之法,要用石灰石和焦炭?焦炭火力過猛,易使生鐵變脆啊。”
“還有這火藥,硝石、硫磺混以木炭,這……這不是方士煉丹的玩意兒嗎?怎能用於軍國大事?”
“如何做,是你們的事。”趙匡胤的聲音冷得像冰。
“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失敗多少次,朕隻要看到,比現在更堅硬的鋼,和威力更大的火藥!”
“此事若泄露一字,你們全家都將人頭落地!”
麵對皇帝森然的命令,三人不敢再有任何異議,隻能領命開始艱難的試錯。
當天下午,窯廠一角就傳來一聲悶響,隨即冒起一股濃烈的黑煙。
趙匡胤親自趕到現場,看到的是一地狼藉和三個灰頭土臉的匠人。
“陛下,這……這火藥配比不對,隻響了一聲,並未炸開。”
趙匡胤沒有發怒,隻說了一句“再試”,便轉身走了。
緊接著,皇城司的指揮使被密詔入宮。
“晉王近來為國事操勞,朕心甚慰。”趙匡胤語氣溫和。
“但朕也擔心他勞累過度,恐有小人趁虛而入。從今日起,你派人盯緊晉王府,他見了什麼人,談了什麼事,事無巨細,每日都要報給朕。”
“記住,是保護,不是監視。”
指揮使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真實意圖,叩首領命:“臣,明白。”
最後,他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年僅十餘歲的趙德昭和趙德芳叫到身邊。
晚膳後,他沒有批閱奏折,而是拿出《漢書》中關於漢景帝平定七國之亂的一段,讓長子趙德昭念。
念完後,他問道:“德昭,你說,景帝為何要殺晁錯?”
趙德昭想了想,答道:“因為諸侯以清君側為名,殺了晁錯,可以平息叛亂。”
“糊塗!”趙匡胤厲聲喝道.
“晁錯一心為國,何罪之有?景帝殺他,是軟弱!是向叛賊低頭!為君者,當有霹靂手段,護忠臣,斬奸佞!豈能因敵人叫囂,便自斷臂膀?”
他又指著趙德芳:“你來說,若你是景帝,當如何?”
年幼的德芳有些害怕,小聲道:“兒臣……兒臣會保護晁錯先生,然後派兵打敗那些壞人。”
趙匡胤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摸了摸德芳的頭。
“說得好!記住,江山是自己的,誰想搶,就打回去。”
“自家人,也不行。”
這一連串的舉動,如同一塊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朝堂,激起千層巨浪。
老臣們私下議論紛紛,誰都看得出,皇帝和晉王之間那詭異的氣氛。
陛下這又是推廣神種,又突然把兩位皇子推到台前,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在汴京上空悄然聚集。
是夜,樞密院。
趙匡胤屏退左右,隻留下心腹大將曹彬。
他從一個特製的木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張紙。
那是一張後世印刷的,燕雲十六州及周邊地區的軍用地圖。
當這張圖在燭光下完全展開時,身經百戰的曹彬,呼吸瞬間停滯了。
他看到了什麼?
每一座山峰的高度,每一條河流的走向與深淺,每一處關隘的布局,甚至是一些不為人知的小路和山穀。
都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精準無比的符號和線條清晰地標注了出來!
“陛下……此圖……”曹彬的聲音都在發顫,他伸出手,卻又不敢觸摸,生怕這是幻覺。
“此乃天命所示。”趙匡殷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一個叫“幽州”的地方。
“樞密院的舊圖,隻知攻幽州,必取涿州。可你看這裡,”他的手指劃過一道蜿蜒的藍色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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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白溝河,舊圖隻注水深,可此圖卻標明,秋季水位下降,重騎可涉水而過,直插幽州側後!還有這裡,這片山穀,可藏兵數萬,繞開契丹人重兵布防的瓦橋關!”
曹彬的眼睛越睜越大,他猛地湊近地圖,手指顫抖地指向另一處。
“陛下,您看!拒馬河!此圖竟標出了三處可供大軍快速搭建浮橋的淺灘!若從此渡河,我軍可比預想中,提前五日兵臨城下!”
他仿佛已經看到,大宋的鐵騎如神兵天降,出現在驚慌失措的契丹人麵前!
收複燕雲,洗雪中原百年的恥辱,似乎就在眼前!
“叫潘美來與你一同參詳此圖,給朕擬一份全新的北伐方略出來!”
趙匡胤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與殺氣,“朕不要穩紮穩打,朕要的是雷霆一擊,一戰定乾坤!”
“記住,此圖乃我大宋最高機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多一人,提頭來見!”
曹彬“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高高舉起,鄭重地接過了那張薄薄的,卻重於泰山的地圖。
“臣,遵旨!”
趙匡胤緩緩走回禦案前。
神種已經下地,鋼坊已經開爐,北伐的利刃已經磨礪。
他布下了一張大網,一張既能護佑子孫、穩固江山,又能對外雪恥、開疆拓土的大網。
他輕輕撫摸著胸口,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後世得知真相時的錐心之痛。
“光義……”
他低聲喃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這一次,朕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這大宋的江山,是朕的,也隻能是德昭的。”
“至於那高粱河的驢車之恥……就用契丹人的血,來徹底洗刷乾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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