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幔?深海?
周墨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連這是什麼意思都沒反應過來。
求求了,不要再玩我了啊!
再過幾天是不是又要說是外星上來的了?
這讓他怎麼解釋?
難道說這玉是武則天從馬裡亞納海溝裡撈出來的?
他娘的他怎麼知道!
完了。
他要被當成外星人抓去切片了。
看著周墨那副失魂落魄、麵如死灰的樣子,秦小姐的眼神反而又變了。
她似乎並不期待周墨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要的,就是這種讓他無法解釋的效果。
“當然,也可能隻是儀器出了點小小的故障。”
她話鋒一轉,語氣又變得輕鬆起來,仿佛剛才的質問隻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嗯?他媽的這是耍我呢?!
她這種張弛有度的審訊技巧,讓周墨感覺自己像個被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鼠。
每一次以為要被吃掉時,貓爪又會輕輕放開,讓他喘息片刻,享受下一次被捕獲前的絕望。
說白了就是被這女人玩的像狗一樣。
周墨不敢再接話,隻能低著頭,扮演一個被嚇傻了的鵪鶉。
接下來的幾天,秦小姐沒有再提印章的事,審問也停止了。
療養院裡的氣氛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而嬴政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他不再終日昏睡,精神越來越好。
他開始能在周墨的攙扶下,在病房裡慢慢行走。
他看著窗外,眼神不再是初來時的審視和警惕,而是充滿了對這個新世界無窮的渴望。
“周君,拿些書來給寡人……給我看。”一天下午,他對周墨說。
“您想看哪方麵的?”周墨小心翼翼地問。
嬴政的目光投向窗外遠處的一座輸電塔。
“就從那鐵塔開始。寡人想知道,那電,是如何而來,如何而去,如何能於千裡之外,點亮一盞燈。”
周墨心中一動。
他不敢拿紙質書,目標太大。
他買了一台平板電腦,下載了大量經過他精心篩選的紀錄片和科普視頻。
《大國重器》、《超級工程》、《現代農業揭秘》、《電的曆史》、《槍械發展史》……
他把平板遞給嬴政,教他如何觸屏操作。
嬴政的學習能力是恐怖的。
他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完全掌握了用法。
然後,他就徹底沉浸了進去。
病房裡,隻剩下紀錄片解說員那標準洪亮的聲音。
嬴政戴著耳機,像一個最專注的學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當看到三峽大壩的航拍鏡頭時,他整個人都從病床上坐直了。
那截斷長江的雄偉巨壁,那萬馬奔騰般的泄洪場麵,讓他感受到了遠超千軍萬馬的震撼。
“這……這才是真正的鬼斧神工!”他喃喃自語,眼中燃燒著火焰。
“若有此壩,何愁水患!大秦的水利,與此相比,不過是小兒戲水……”
當看到現代化農場裡,巨大的聯合收割機如鋼鐵巨獸般吞噬著無邊無際的麥浪時,他沉默了。
屏幕上跳出的畝產數字,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
“一畝,可得糧八百斤?”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複拉動進度條確認。
周墨點頭,“這還是常規產量,試驗田裡更高。”
嬴政的手指,在屏幕上那金黃的麥穗上,輕輕地撫摸著,仿佛在觸摸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想到了關中平原,想到了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子民,想到了每年都在為糧食產量而揪心的李斯。
“利器……這才是真正的國之利器!”
他看得越多,內心受到的衝擊就越大。
從基礎物理到化學,從材料學到組織管理學,這個時代所展現出的力量,徹底顛覆了他作為千古一帝的認知。
他不再僅僅是一個病人,他變成了一塊貪婪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這個時代的知識。
他的問題也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深入。
“這公司是何物?為何能聚集如此多的人才,造出這等奇物?”
“它的運作,不靠君王之命,靠的是何種法度?”
“軍隊的政委,是何職位?為何說兵權之外,還需思想統合?”
周墨被他問得焦頭爛額,隻能一邊自己拚命查資料,一邊磕磕巴巴地給他解釋。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陪護,而是在給一個即將參加高考的究極學霸當助教,壓力山大。
就在周墨被困在療養院,給始皇帝惡補現代文明的時候,千裡之外的老宅,出事了。
朱允炆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院子,度日如年。
周墨和嬴政走了幾天,朱允炆感覺自己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
他每天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給院子裡的樹澆水,然後就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一邊看書,一邊眼巴巴地望著村口的路,盼著周墨的車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