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欣慰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鄧禹,他總能最快地抓住事情的本質。
“所以,朕今日叫你們來,就是為了填好這張文書。”
劉秀指著那張申請表。
“此乃向後世求學之文書,可書寫我大漢當下最需之物,交由那位周先生,便可得償所願。”
“現在,都說說吧。”
“我大漢,眼下最需要什麼?”
這個問題,瞬間將兩人從神遊天外的震撼中,拉回了殘酷的現實。
需要什麼?
需要的東西太多了。
“兵器!”賈複第一個脫口而出,“陛下,若能得後世之神兵利器,臣願為陛下蕩平蜀地,橫掃隴西,指日可待!”
他想到了周墨口中那一分鐘能打十幾發的快炮,想到了那刀槍不入的鐵甲船。
若是漢軍能有此等裝備,何愁天下不定?
劉秀卻搖了搖頭。
“君文,你的心情,朕明白。”
“但兵者,凶器也。攻伐之事,非當務之急。”
他站起身,走到殿門口,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
“如今關中殘破,百姓十不存一,餓殍遍野。朕每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若不能讓百姓吃飽穿暖,縱有神兵,又有何用?”
他這番話,讓賈複羞愧地低下了頭。
“陛下說的是,是臣魯莽了。”
劉秀轉過身,看向鄧禹。
“仲華,你以為呢?”
鄧禹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
“陛下仁德,臣深感佩服。民生,確為國之根本。”
“臣以為,我等所求,當分輕重緩急。”
“其一,為高產之糧種,以及耕種之法。若能使一畝地,產出如今數倍之糧,則百姓可安,國庫可充,天下可定。”
劉秀讚許地點頭,這和他想的一樣。
“其二,”鄧禹繼續說道,“為堪輿之圖。”
“非我大漢一州一郡之圖,而是囊括天下山川、河流、城池、道路,乃至隴蜀之地兵力部署、錢糧儲藏的詳儘之圖。”
這話一出,連劉秀都感到一陣心驚。
他隻想著要地圖,卻沒想得如此細致。
若真能有這樣一張圖,那公孫述和隗囂在他眼中,將再無秘密可言。
整個天下的棋局,都將向他單方麵展開。
“其三,”鄧禹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極有分量,“為水泥之法。”
“陛下所言,此物可鋪路、可築城、可修水利。若有此物,我大漢鐵騎,或可踏出一條前所未有之坦途,直插蜀人之腹心。”
賈複聽到這裡,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他瞬間明白了鄧禹的意思。
與其強攻劍門關天險,不如另辟蹊徑,用一種對方完全無法想象的方式,出現在他們背後。
“好!”劉秀忍不住擊節讚歎,“仲華之謀,深得朕心!”
高產作物,安天下之民。
詳細地圖,掌天下大勢。
水泥之法,定天下之局。
這三樣東西,環環相扣,直指大漢目前最核心的幾個問題。
“那就這麼定了。”
劉秀拿起那支圓珠筆,準備在那張申請表上寫下這三樣東西。
可他剛寫了詳字,就停住了。
那些簡體字,他認得一些,但要寫得標準流暢,卻千難萬難。
這讓他感到了一絲無力。
他放下筆,從懷裡,又掏出了一疊嶄新的書冊。
正是周墨給他的《新華字典》和《拚音入門》。
他將書冊放在鄧禹和賈複麵前。
“欲取後世之經,必先通後世之文。”
“這兩本書,你們拿回去,用最快的速度,把上麵的字,給朕學會了。”
“此事,列為最高機密。除了你們二人,朕暫時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鄧禹和賈複拿起書冊,翻看著上麵那些奇特的方塊字和鬼畫符般的拚音,臉上都露出了凝重而又興奮的表情。
一個新的世界,正在向他們緩緩打開大門。
劉秀看著他們,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
他重新拿起筆,對照著字典,一筆一劃,極其認真地在申請表上寫了起來。
寫完之後,他將申請表小心翼翼地折好,貼身收起。
他看著殿外那幅簡陋的,用布帛繪製的天下輿圖,目光落在了西南方向,那片被群山環繞的蜀地。
“仲華。”
“臣在。”
“傳朕旨意,命工匠營,暫停打造所有雲梯、衝車等攻城器械。”
鄧禹和賈複都是一愣。
剛商議完伐蜀之策,怎麼就要停了攻城器械的製造?
劉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們或許有更好的法子,去走一條他們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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