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朱元璋已經搬了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冷冷地看著他。
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最無能的臣子,也像是在解剖一隻待宰的羔羊。
崇禎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他將自己登基十七年來的種種困境,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從接手被魏忠賢閹黨搞得烏煙瘴氣的爛攤子,到連年不斷的天災人禍,從關外虎視眈眈的後金,到席卷中原的流寇。
他講自己如何勤政,每日隻睡兩三個時辰,批閱奏折到深夜。
講自己如何節儉,龍袍上都打了補丁。
講自己如何無奈,國庫裡拿不出錢來賑災,也拿不出錢來發軍餉。
講那些文官如何巧舌如簧,互相攻訮,一到要錢要糧的時候,就哭窮,一到城破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他越說越悲憤,越說越委屈。
說到最後,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太祖爺,我……我真的儘力了啊!”
整個屋子裡,一片寂靜。
隻有崇禎壓抑的哭聲。
其他的帝王們,臉上的表情也從看熱鬨,逐漸變得凝重。
他們都是過來人,都從崇禎的描述中,看到了自己王朝末期可能出現的影子。
土地兼並,財政崩潰,官僚腐敗,內外失控……
這是一個王朝走向滅亡的典型症狀。
良久。
朱元璋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說完了?”
崇禎點了點頭。
“那咱問你。”朱元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第一,袁崇煥,該不該殺?”
崇禎一愣,下意識地回答:“他……他通敵賣國,自然該殺!”
“放屁!”
朱元璋一聲暴喝,“他是不是通敵,你沒派人去查嗎?就憑皇太極一個反間計,你就自毀長城!你殺的不是袁崇煥,是遼東數十萬將士的軍心!”
“第二,流寇之策,為何剿撫不定,反複無常?”
“朕……朕是想給他們一條活路……”
“活路?你給了他們活路,誰給被他們屠戮的百姓活路?”
“對付流寇,要麼就招安,給官給錢給地,徹底收編!要麼就往死裡打,絕不留情!你這樣打一下,安撫一下,是嫌他們死得不夠快,還是嫌他們不夠壯大?”
“第三,南遷之事,為何猶豫不決,最終錯失良機?”
“是……是朝臣反對,言官力諫,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他們說你就信?他們是想保住他們在北方的家產田地!”
“你是皇帝,還是他們是皇帝?南京是咱留給你們的退路!你連這點決斷都沒有,還當什麼皇帝!”
朱元璋每問一句,崇禎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後,他已經麵無人色,渾身發抖。
“咱告訴你,你這大明,病根不在天災,不在流寇,不在東虜!”
朱元璋的手,幾乎要戳到崇禎的鼻子上。
“病根,就在你這裡!”
“在你這皇帝的位子上!”
“優柔寡斷,剛愎自用,識人不明,毫無擔當!煤山那棵歪脖子樹,都是你自個兒找的!”
朱元璋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崇禎的心上。
也砸在了在場所有帝王的心上。
他們看著這對相隔二百多年的祖孫,仿佛看到了一個王朝興與亡的縮影。
開創者的殺伐果斷,與末代君主的無力回天,形成了最鮮明,也最諷刺的對比。
“爹,您也彆光罵他了。”
一直沉默的朱棣,終於開口了。
他走到崇禎身邊,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
“事已至此,罵也無用。”
朱棣的目光轉向周墨。
“周先生,既然他來了,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我想,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追究責任,而是幫他想想,這盤死局,該怎麼解。”
朱棣的話,讓眾人紛紛點頭。
是啊,這才是他們在這裡的意義所在。
周墨也鬆了口氣,朱棣總算比他爹理智。
“那各位陛下,就當這是一次討論會吧。”
周墨環視眾人,“主題就是,如何拯救即將滅亡的大明?”
此言一出,帝王們都來了精神。
這可比單純地看書有意思多了。
“這還不簡單?”
劉邦第一個嚷嚷起來,“學咱啊!城破了怕啥?跑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跑到南京,重整旗鼓,再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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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之見!”
李世民立刻反駁,“此時南遷,人心已散,正統儘失,與偏安何異?當務之急,是穩定京城人心,行雷霆手段,誅殺幾個主張投降的奸臣,抄沒其家產充作軍餉,或可一戰!”
“攘外必先安內!”
趙匡胤沉聲道,“李自成不過是疥癬之疾,後金才是心腹大患。當效仿我朝,與後金議和,哪怕付出些代價,也要先集中力量,剿滅流寇,再圖後續。”
“議和?簡直是笑話!”
朱棣冷笑一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時議和,無異於與虎謀皮!隻會讓他們看清你的虛弱,變本加厲!”
一時間,院子裡又吵成了一鍋粥。
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和經驗上,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解決方案。
崇禎站在中間,聽著這些傳說中的帝王為自己的江山出謀劃策,腦子更亂了,完全不知道該聽誰的。
就在這時,朱元璋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所有人的爭吵。
“都彆吵了。”
他看著失魂落魄的崇禎,緩緩說道。
“咱不跟你講那些大道理。”
“咱就教你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殺人!”
“咱親自教你,怎麼做一個合格的皇帝!”
“咱先教你,如何把那些該殺的,不該殺但礙事的,全都給咱殺乾淨!”
“煤山那棵歪脖子樹,咱親自給你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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