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懂點門道?”
魯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走到一堆廢棄的木料旁,隨手撿起兩塊邊角料。
那兩塊木料,正是一大一小兩個卯榫結構的失敗品。
他把那兩塊木頭遞到林逸麵前。
“喏,自己看。”
林逸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
那是一塊凸起的、帶著螺旋紋路的陽榫,和一塊凹陷的、內部同樣有著螺旋溝槽的陰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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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試著將兩者合在一起。當陽榫滑入陰卯的瞬間,他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阻尼感。
他輕輕轉動,兩者便順著螺紋嚴絲合縫地扣在了一起,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他試著用力向兩邊拉,拉不動。
他試著用力向反方向扭,也扭不動。
它們就像是天生就長在一起似的。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林逸喃喃自語,“這種嵌合度……簡直是奇跡。”
“奇跡個屁。”
魯班撇了撇嘴,從他手裡拿過那兩塊木頭,用一種林逸無法理解的手法,輕輕一錯、一頂,那兩塊原本鎖死的木頭,便“哢噠”一聲,輕鬆地分開了。
林逸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看明白了?”
魯班把玩著手裡的陽榫,用粗糙的指腹摩挲著上麵的螺紋,眼神裡透著一股獨屬於匠人的自負與淡然。
“這世間萬物,都講究個陰陽相生,剛柔並濟。”
老頭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濃重的鄉土口音,但說出的話,卻像一口古鐘,在林逸的心裡敲響。
“你這個後生,滿腦子都是什麼力、什麼度的,那是死理,木頭是活的,你得順著它的性子來。”
“這塊,是陽,主動,是施力的一方。”他指著陽榫。
“這塊,是陰,被動,是受力的一方。”他又指著陰卯。
“尋常的卯榫,一陰一陽,一攻一受,力來了,硬抗,抗不住,就斷了。那是笨辦法。”
魯班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宗師的微笑。
“我這個,不一樣。”
他將兩塊木頭再次合上,“當外力從這邊來的時候,陽榫受壓,它會順著這螺紋,往陰卯裡鑽得更深。”
“這股壓力,就變成了讓它們咬合得更緊的力,這叫力隨形走,陰陽互易。”
“力,沒有消失,它變成了鎖。”
“所以,它不是死的,它是活的。外力越強,它內部的鎖緊力就越大。隻要木頭本身不毀,這卯榫,就永遠不會開。”
力隨形走……陰陽互易……
林逸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裡思緒萬千,但紛紛擾擾的捋不出個線頭。
這些詞彙,他一個都聽不懂,但這些詞彙組合起來所描述的那個物理現象,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他從未想象過的、將材料力學、結構動力學和某種古老東方哲學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神一般的構想。
他從小就是天才,過目不忘,對數字和公式有著神賜般的天賦。
他信奉數據,信奉模型,信奉一切可以被量化和驗證的科學。
他鄙視一切模糊的、不可證偽的經驗之談。
“我……”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想問的還有很多,關於材料的選擇,關於加工的工藝,關於耐久性的計算……
魯班沒再理他,轉身又去訓斥那些工人了。
周墨看準時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小林啊,現在,還覺得我們是民科嗎?”
林逸猛地回過神,他轉過頭,沒有回答周墨的問題,而是快步走回了客廳。
他徑直走到那張擺著青銅零件的桌子前,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堆被他斷言為地攤貨的廢銅爛鐵。
一個用“陰陽”理論造出賽博卯榫的神秘老頭……
一個出手闊綽、行事詭異的年輕土豪……
這個地方,處處都透著邪門。
他的心神激蕩,腦子裡亂成一團。
一種強烈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好奇心,瘋狂地滋生出來。
他重新戴上那雙被他丟在桌上的白手套,這一次,他的動作不再是敷衍。
“周先生,”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能讓我……再看看這些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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