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的聲音不大,但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釘在了康熙和乾隆身上。
乾隆的臉憋得通紅,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他腦子裡全是紀錄片裡的畫麵,洋人的炮火轟開大沽口,八裡橋的騎兵在排槍前一排排倒下。
那股子憋屈和無力感,又衝了上來。
康熙倒是冷靜,他緊緊盯著屏幕,像是要穿透屏幕看見周墨本人。
周墨沒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繼續對著話筒開口:“彆的朝代,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時間慢慢來,可以先吃飽飯,再練兵。但你們不行。”
“你們那時候,洋人的鐵甲船就快堵到家門口了。他們的炮,打得比你們的紅衣大炮遠得多,也準得多。你們最得意的八旗兵,在人家的機槍麵前,連衝上去的機會都沒有。”
周墨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紮在兩個清朝皇帝的心口上。
“所以,你們沒時間按部就班地種地攢家底。唯一的活路,就是走捷徑。”
“捷徑?”康熙抓住了這個詞。
“對,捷徑,當然也是我個人認為。”周墨的語氣冷了下來。
“第一,不惜代價,從洋人手裡買,偷也行,把他們最新的槍炮搞到手,拆開來仿造。”
“第二,用新法子練一支新軍,人不用多,但必須是裝備和思想都最頂尖的。”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一點,禁了鴉片,那玩意兒不光掏空你們的國庫,還要毀了整個民族的根!”
周墨停了停,給了他們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後把那個最殘酷的問題扔了出來。
“但是,這事有個死結,繞不開。”
會議室裡安靜得嚇人。
嬴政、劉邦、李世民這些老油條,都已經猜到周墨要說什麼了。
“我的能力,也就是這玉環的力量,靠的是你們治下百姓的生活。說白了,就是老百姓日子過得越好,我的力量就越強,能給你們帶的東西就越多,你們能在現代停留的時間也越長。”
“要是你們把錢和資源全砸到軍隊上,那老百姓的日子肯定好不起來,他們短期內看不見好,甚至可能因為加稅過得更苦,那你們自然能從我這裡得到的就少。”
周墨把大清麵臨的難題攤開在了桌麵上。
“這就成了個死循環:老百姓日子差,你們從我這拿不到多少好處,強軍就慢。等你們好不容易攢夠勁了,想再來學點東西,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他說完就不再吭聲,就這麼隔著屏幕看康熙和乾隆,把這道無解的題丟給了他們。
會議室裡,半天沒人說話。
朱元璋摸著下巴,嘿嘿冷笑,純粹是看熱鬨不嫌事大:“咱聽懂了。這不就是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嘛。想造槍炮,就得加稅;一加稅,老百姓就活不下去;老百姓活不下去,周小子這兒就沒法子幫你們。死局啊!”
朱棣則在康熙和乾隆身上來回打量,想看看這兩個滅了他大明的後金皇帝,要怎麼破這個局。
病房裡,一直沒說話的趙匡胤開了腔,聲音沙啞:“舍小家,為大家。特殊時候,就得用特殊法子。”
“要是國都要亡了,老百姓吃點苦,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這是從皇帝的角度,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世民卻搖了搖頭,麻藥勁過去不少,他腦子也清楚了。
他盯著屏幕,想了想:“不對,還有一個法子。民生,不光是吃飽穿暖。”
他這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了過來。
“周先生講過,我大唐的盛世,是兼容並包。但大清……好像不一樣。”
李世民的話說得很客氣,但在場沒一個傻子,都聽得懂。
“民,是哪些民?大清的天下,有多少滿人?又有多少漢人?”李世民這話,一下就捅破了窗戶紙。
周墨在心裡給李世民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天可汗,一下就懂他的目的。
他要的就是這效果,他不能直接指使皇帝們乾什麼,但他可以利用規則,逼著他們往他想要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