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亡國之象_龍椅上的欲望:情鎖宮闈之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章 亡國之象(1 / 1)

幽王惑於褒姒,出入與之同乘,不恤國事,驅馳弋獵不時,以適褎姒之意。飲酒流湎,倡優在前,以夜續晝。——劉向《列女傳》

西周的太陽,在姬宮湦戴上王冠那天,便似被一層神秘的血鏽色輕紗所籠罩,隱隱透出一絲不祥的氣息。

姬宮湦出生時便是個早產兒,這可讓周宣王犯了難。在古人的觀念裡,對於不足月出生的嬰兒,他們充滿了迷信與擔憂,根本無法判斷這是吉兆還是凶兆。於是,宣王趕忙召集大臣們商議對策,同時也請來了巫師進行占卜。巫師身著奇異的服飾,神情莊重地在一番儀式後,緩緩開口道:“如果這孩子生下來是健全的,那必是災星降世,會給周朝帶來亡國之禍;倘若孩子有殘疾,反而是好事,或許能消弭災禍。”

不久之後,孩子呱呱墜地,令人驚訝的是,他非常健康,沒有一絲殘疾的跡象。宣王得知這個消息後,心中十分糾結,一方麵擔心預言成真,另一方麵又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有著一絲不舍。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殺死這個孩子時,大臣們紛紛站出來阻攔:“大王,您隻此一子啊!如果將其殺死,大王您便無後,國家也會陷入無君的境地,這與亡國又有什麼區彆呢?”周宣王聽了大臣們的話,雖滿心憂慮,但也隻能無奈地讓姬宮湦存活下來。

青銅鑄就的殿柱在日光下泛著冷光,姬宮湦身著十二章紋的袞服,站在太廟的香霧裡,指尖觸到玉圭的刹那,隻覺得那溫潤的質地竟帶著刺骨的涼意。父親周宣王的手蒼老而沉重,交遞玉圭的動作遲緩得像一場漫長的告彆,最後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按,那力道裡藏著未說儘的囑托,更藏著無法言說的頹勢。

禮官高唱“吉時到”的聲音剛落,編鐘的餘韻還在梁間盤旋,姬宮湦已能聽見殿外隱約傳來的議論。三日前,負責漕運的官吏剛遞上急報:關中平原去年遭了蝗災,西六師的軍糧已欠發兩月。而更讓朝臣們寢食難安的,是西陲的薑戎部落趁著南國之師覆滅的空當,已越過隴山,在涇水北岸築起了三座烽火台。

他垂眸看著掌心的玉圭,上麵雕刻的蒼龍騰雲紋早已被曆代周天子的手摩挲得光滑。父親在位四十六年,前半生倒是勵精圖治,曾一度讓諸侯複又朝覲,人稱“宣王中興”。可誰能料到,晚年那場對薑戎的倉促征討,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據說那日戰場的血染紅了千河,那支由南方諸侯組建的精銳,本是周室震懾南疆的利刃,如今卻成了鎬京城牆外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幽王斜倚在龍椅上,臉上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神情。“陛下,太史伯陽父求見。”內侍那尖細的聲音,如同根細針,無情地紮破了殿內原本就寂靜的氛圍。

幽王微微抬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隻見伯陽父須發皆白,猶如冬日裡的一棵枯樹,他跪在丹墀上,脊背挺得筆直,那挺拔的身姿仿佛比殿外那沉重的青銅鼎還要有氣勢。“大王,涇、河、洛三川同日地震,此乃大凶之兆啊!”伯陽父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回蕩在宮殿之中。

“地震?”幽王嗤笑一聲,手指叩了叩龍案,臉上滿是不屑。“朕昨日在鹿台飲酒,酒池裡的錦鯉被震得蹦出水麵,倒還有點意思。山崩地震,本乃平常之事,何必大驚小怪,還來向朕稟告。”

伯陽父的額頭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天地間陰陽二氣,不能失掉規律,如果失掉規律,便是人擾亂了它。陽氣伏在地下不能出來,陰氣壓迫著陽氣不能上升,這樣就會發生地震。現在涇、渭、洛三河一帶都發生地震,是由於陽氣失去應有的位置,而被陰氣鎮壓著。陽氣失序而在陰氣下麵,河川的源頭一定阻塞了,源頭阻塞,國家一定要滅亡。水土氣通而濕潤,便能生產東西,為民所用。土地沒有水源,民眾缺乏財物日用,國家不滅亡,要等到何時!從前伊水、洛水枯竭,夏朝滅亡,黃河枯竭,商朝滅亡。如今周朝的德行也像夏、商二朝的末代了,河川的源頭又被阻塞,源頭阻塞必定枯竭。國家的建立必須依靠山川,山崩塌,川枯竭,這是亡國的象征。”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和焦急。

幽王那不經意的說:“依你之見,大周什麼時間亡國?”伯陽父屈指一算,說道:“不出十年。”

“十年?”幽王勃然大怒,抄起案上的青銅爵狠狠地砸了過去。“十年後孤早坐穩了這江山!”那青銅爵如同一顆流星般砸向伯陽父,撞在他的胸口,但他卻依然不為所動。

伯陽父緩緩站起身來,依舊堅定地諫道:“岐山是大周的發家之地,如今岐山一帶地震,必然會截斷河流,引發山崩,希望陛下能重視這個事情,早做打算。”他的言辭懇切,眼神中滿是忠誠和擔憂。

然而,周幽王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他惱羞成怒,以誹謗朝政的罪名把太史伯陽父下了大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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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幽王尚在未登大位之時,便已顯露出荒誕之態。整日裡,他隻喜與一群宵小之輩親昵相處,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結交的儘是些隻知吃喝玩樂的酒肉朋友。生性殘暴乖張,行事多有戾狠之處,待人更是刻薄寡恩,全然不顧他人死活。情緒喜怒無常,猶如六月變幻莫測的天氣,讓人捉摸不透。對於百姓所遭受的疾苦,他仿若視而不見,內心麻木不仁,毫無半分同情關切之情,真真一副冷酷無情之態。

周宣王的喪期還沒結束,靈堂裡本該肅穆莊重,周幽王卻已經在這兒和宮女舉止輕佻,行不恥之事,一點兒沒有做兒子的哀傷樣子。

他的母親薑後是齊國國君的女兒,出身名門,向來端莊守禮。看到兒子如此違背禮法,薑後既為他荒廢孝道而痛心,更擔心他身為君主卻失德敗行,遲早會讓國家陷入混亂。於是她天天勸諫,從“謹慎對待父母喪事、追念祖先恩德”的孝道,講到“克製自己、遵守禮法”的君主德行,費儘口舌,卻全是白費功夫。幽王不僅不聽,反而更加肆無忌憚。薑後憂思過度,積鬱成疾,沒多久就含恨去世了。

薑後一死,幽王徹底沒了約束。他把朝廷政務隨便丟給了虢石父,這人最擅長拍馬奉承,見幽王貪圖安逸、沉迷酒色,就整天把“大王聖明”“天生英武”掛在嘴邊,實際上滿腦子都在盤算著搜刮錢財、鞏固自己的寵信和地位。幽王則徹底沉溺在酒色裡,天天和宮女們宴飲玩樂,把治理國家的事兒拋到了腦後。

就算是國丈申侯,憑著長輩的關心和臣子的責任,苦勸他“戒除奢侈、提倡節儉”“親近賢才、遠離奸臣”,幽王也照樣不當回事,甚至嫌他囉嗦,漸漸連麵都懶得見了。申侯見勸不動他,又為幽王的昏庸感到痛心,一氣之下回了申國,從此不管朝廷的事。

更讓人擔憂的是,像尹吉甫這樣輔佐過周宣王、曆經多朝的元老重臣,這時候也接連去世了。朝堂上,再也沒有能直言勸諫、糾正君主過錯的老臣。幽王身邊,隻剩下虢石父、祭公和尹吉甫的兒子尹球這類人。這些人沒什麼才能和品德,隻知道揣摩上級的心思:見幽王喜歡聽奉承話,就挖空心思編造“吉祥的征兆”;知道幽王貪圖享樂,就搜羅奇珍異寶、歌舞藝人來討他歡心。幽王被這些人哄得暈頭轉向,竟然把這三個人提拔為三公,把朝政交給他們打理。

再看那位忠誠正直、敢於進言的司徒張伯友,雖然心懷治國的好辦法,想把國家從危難中拯救出來,卻因為不擅長迎合討好,始終得不到幽王的重視,空有一腔報國的誌向,最後落得個“建議不被采納、計謀不被施行”的下場。

趙叔帶眼見幽王聽聞奏報後,不僅毫無驚慌之色,反倒悠然傳下旨意,隻見那旨意說的是,天子的職責以子嗣最為重要,現在天子的後宮空虛,除太子外,再無所出,故命天下諸侯訪求四方美色,以便充實後宮。如此行徑,令趙叔帶心急如焚,趕忙上表奏陳:“山崩川竭,此乃國家大不祥之兆!更何況岐山乃是太王興起發跡的根源之地,如今竟發生崩塌,這絕非尋常小事,不可等閒視之。陛下當下務必勤勉政務,關愛百姓,廣求賢能之士輔佐朝政,如此或許方能消弭災禍,將天下大勢挽回一二。在這緊要關頭,陛下怎可不將心思放在招攬賢才上,卻一門心思隻知尋求美女呢?”幽王聽聞這番諫言,臉色頓時一沉,隱隱露出慍怒之色。

虢石父見狀,趕忙趁機進奏:“啟稟陛下,趙叔帶這是危言聳聽,還敢譏諷陛下,實在是沒安好心。如今我朝定都於豐鎬,此乃奠定千秋萬代的穩固基業,如泰山般不可動搖。那岐山地處偏遠,既貧窮又荒蠻,祖宗早就不把它當回事了,就算崩塌了又有什麼要緊?又與我王的大業有何乾係?趙叔帶長久以來便懷有輕慢君主的心思,此次不過是借題發揮,大放厥詞罷了,還望陛下明察啊!”幽王本就對趙叔帶的諫言心生不滿,此刻聽了虢石父這番話,更是深信不疑,當即傳下旨意,免去趙叔帶執大夫的官職,並將他驅逐出鎬京。

趙叔帶一心直言進諫,卻落得如此罷官的下場,雖說心有不甘,卻也是在意料之中。如今心願已了,臣職已儘,趙叔帶不禁心灰意冷,長歎一聲:“所謂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大變已在眉睫,我怎麼忍心眼看著我大周王朝也唱起《麥秀》之歌!”於是當日打點行裝,帶著子女家眷,離開京城,直往晉國而去。

大夫褒珦,回褒城探親完畢返回朝中,聽聞趙叔帶被驅逐的消息,不禁深感惋惜。他顧不上休息,便急忙入宮,向幽王進諫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聞岐山地帶剛剛發生了大地震,現在陛下不安排賑災事宜,反而聽信奸佞讒言,沉迷於女色之中,還罷黜賢良之臣,倘若長此以往,再沒有人才願意為朝廷效命。國家將日益空虛,江山社稷都難以保全啊!”幽王聽後,頓時勃然大怒,大聲斥責褒珦是在危言聳聽,故意詆毀君王,當即便下令將褒珦囚禁於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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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朝中的文武大臣們猶如驚弓之鳥,人人自危,再也無人敢貿然直言勸諫。那些賢能之士,目睹褒珦的遭遇,深知直言進諫非但無用,反而可能給自己招來災禍,於是紛紛選擇緘口不言。如此一來,整個朝廷的言路,便如同被巨石堵住的泉眼,徹底斷絕。

沒了群臣逆耳忠言的約束,幽王愈發肆意妄為,將朝政拋諸腦後,一門心思沉溺於尋歡作樂之中,完完全全踏上了昏君的不歸路。朝中大小事務,皆被虢石父等奸佞之臣牢牢把持。他們為了滿足幽王的奢靡私欲,發布的政令儘是些加重賦稅、剝削百姓的苛刻條款。

由於賦稅不斷加重,再加上幽王無休止地擴充後宮,耗費大量錢財,使得本就飽受連年災害困擾的鎬京附近地區,百姓生活愈發艱難,可謂民不聊生。無奈之下,百姓們為了求生,紛紛拖家帶口,背井離鄉,逃往相對安穩的秦地、晉地。

西北地區的犬戎部落,見周王城內外一片混亂,百姓苦不堪言,覺得有機可乘,便立即加大了對周朝的襲擾力度。

犬戎族是西北最古老的遊牧民族,自稱祖先是二白犬,並以白犬為圖騰。是炎黃族先祖的近親,早在炎黃時期,犬戎族就是炎黃族的勁敵。《後漢書》記載:“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克。”高辛氏為黃帝曾孫,堯帝之父。

麵對犬戎的挑釁,年輕氣盛且剛愎自用的周幽王笑了:“不過是一群茹毛飲血的蠻子,也配與我大周天子動刀兵?”司徒張伯友諫道:“陛下,我軍甲胄三年未換,弓矢朽壞近半,涇陽守軍不足五萬,如何抵得住犬戎十萬鐵騎?”祭公謀父捧著龜甲上前,隻見裂紋如蛛網般爬滿龜背,說:“陛下!占得‘亢龍有悔’之兆,此戰不利。”可幽王揮了揮手,玉璧重重磕在案上:“朕乃天下共主,豈能向蠻夷示弱?傳旨,調京畿七萬兵馬,本王親征!”

於是不顧老臣們的苦苦勸阻,貿然發動大軍前去征剿犬戎。然而,此時的周朝軍隊,因朝政腐敗、軍備廢弛,早已不複往日的戰鬥力。府庫裡的粟米早被虢石父私吞了三成,剩下的七成也被層層克扣。果然不出所料,這一戰,周軍被犬戎打得丟盔棄甲,大敗而歸,就連主帥任伯也不幸被犬戎斬殺,幽王狼狽逃竄回鎬京。

此次出征,若不是晉、衛、鄭、秦等諸侯國及時伸出援手,積極營救,周王室的軍隊恐怕真的要輸得精光,顏麵掃地。待諸侯聯軍擊退犬戎時,周營裡隻剩三千殘兵,甲胄上沾著血汙,兵器上掛著斷發,連戰旗都被砍得隻剩半幅。

周王室的虛弱,這次算是徹底暴露在了諸侯麵前。從前諸侯朝覲,雖不敢公然頂撞,卻也總帶著幾分敬畏;如今再看幽王,隻見他衣襟散亂,麵上還沾著草屑,哪裡還有半分“天子威儀”?

戰爭向來是把雙刃劍,既能樹立威望,也能徹底摧毀威望。本就搖搖欲墜的周王室,經此一役,可謂元氣大傷。各大諸侯國見周王室如此不堪一擊,那原本就所剩無幾且脆弱無比的敬畏之心,更是蕩然無存。從前各邦每年進獻的糧食、布帛、玉帛,如今開始拖延克扣;從前需要周王裁決的邊界糾紛,如今諸侯們私下便劃定了疆域;甚至連魯國這樣的禮儀之邦,也開始在祭祀時省略了對周王的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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