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剛坐上龍椅不過月餘,便籌備起冊後大典。這日,太極殿內香煙繚繞,文武百官分列兩側,內侍手捧金冊金寶,立於丹陛之下,待高湛身著袞龍冕服坐定,便拉長了聲調高聲唱喏:“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冊立長廣王妃胡善祥為皇後,欽此!”
話音落時,殿外傳來環佩叮當之聲。胡氏身著一襲朱紅翟衣,衣上用五彩絲線繡著翟鳥紋,頭戴七尾鳳冠,珠翠垂落間,映得她麵容雖非絕色,卻自帶一股勾人的柔媚。她踩著鋪就的紅氈,緩步走入殿中,身姿款款,走到丹陛前便屈膝跪下,雙手高舉過頂,恭恭敬敬地接過金冊金寶,聲音柔婉卻清晰:“臣妾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湛坐在龍椅上,目光緊鎖著胡氏,嘴角噙著滿意的笑。他本就沉迷酒色,當初納胡氏為妃,便是看中她的柔媚順從。如今將她立為正宮,既能彰顯對發妻的恩寵,又能遂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滿心歡喜。冊後大典結束後,後宮擺下慶宴,前朝的命婦、宗室的王妃們紛紛入宮道賀,大殿內綾羅綢緞琳琅滿目,珠翠環繞間,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一派奢靡繁華之景。
胡皇後端坐主位,接受眾人的跪拜獻禮,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而高湛則在前殿與文武百官暢飲,殿內觥籌交錯,酒香四溢。他本就好酒,今日又逢大喜,更是來者不拒,接連飲下數十杯烈酒,一雙虎目漸漸蒙上醉意,臉頰也泛起潮紅。
“陛下,皇後娘娘在後宮設了家宴,諸位命婦都在呢。”近侍太監見他已有七八分醉意,輕聲提醒道。
高湛一拍案幾,大笑著站起身:“好!朕這就去給皇後和諸位夫人勸酒!”說罷,不等左右攙扶,便踉蹌著直奔後宮而去。
後宮的慶宴正酣,胡皇後正與幾位宗室王妃說笑,忽聞內侍高喊“陛下駕到”,滿殿女眷連忙起身離席,斂衽跪拜。
高湛擺了擺手,醉眼朦朧地笑道:“都起來吧,此處皆是家眷,不必拘禮,隨意些就好。”
眾人謝恩歸座,高湛便提著酒壺,挨桌給女眷們勸酒。他一邊灌著酒,一邊用那雙醉眼在人群中掃來掃去,目光掠過一個個濃妝豔抹的婦人,始終沒什麼興致。可當他抬眼看向主位旁的上座時,眼神驟然一凝,端著酒壺的手都頓住了。
上座坐著的,正是文宣帝高洋的遺孀李祖娥。此時的李祖娥雖已年過三十,卻保養得宜,一身素色宮裝襯得肌膚勝雪,眉眼間帶著幾分未脫的溫婉,在華燈的映照下,更顯豐姿綽約,楚楚動人。高湛隻看了一眼,便覺心神蕩漾,一股邪火從心底竄起,恨不得立刻將人擁入懷中。
可眼下滿殿都是人,他終究是帝王,不能失了體麵。強壓下心中的躁動,高湛走上前,敷衍地說了幾句“皇嫂辛苦”“請皇嫂滿飲此杯”的套話,便悻悻地轉身回到胡皇後身邊,可那雙眼睛,卻還是忍不住頻頻瞟向李祖娥。
宮宴上的絲竹聲漸漸歇了,李祖娥端坐在席上,隻覺得高湛那道灼熱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身上,坐立難安。她強撐著端莊,隻盼著這場喧鬨的宴席能早些結束。
好不容易等到胡皇後起身宣布宴散,李祖娥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隨著眾命婦一同告退。走出長春宮時,夜風吹在臉上,她才驚覺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快些走。”她低聲對身後的宮女吩咐道,腳步不由得加快,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
回到陽信宮,殿門一關,李祖娥才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宮女遞上熱茶,她卻連端杯的力氣都沒有,一顆心仍在胸腔裡砰砰狂跳,高湛那副醉眼迷離、毫不掩飾的貪婪模樣,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陛下今日看娘娘的眼神,實在不對勁。”宮女也有些不安,小聲說道。李祖娥抿著唇不說話,她太清楚這位小叔子的品性,隻恐今夜不是結束,而是麻煩的開始。
另一邊,高湛送走最後一位宗室親王,轉身便將滿殿的狼藉拋在腦後。他站在宮門口,望著陽信宮的方向,眼底的醉意被濃烈的欲望取代,恨不得立刻就衝過去。可身旁的太監適時提醒:“陛下,皇後娘娘還在中宮等著您呢。”
高湛狠狠攥了攥拳,終究還是壓下了心頭的躁動。他剛冊立皇後,若是今夜就撇下胡氏去找皇嫂,難免落人口實。“知道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轉身朝著中宮走去。
進了中宮寢殿,胡皇後正穿著寢衣等他,見他進來,立刻嬌笑著迎上前:“陛下可算回來了。”高湛卻沒什麼興致,敷衍地捏了捏她的手,便徑直躺到床上。胡皇後察覺他神色冷淡,雖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隻能識趣地躺在一旁。
這一夜,高湛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眼前全是李祖娥嬌羞的麵容;而胡皇後則在一旁暗自揣測皇上的心思,各懷心事的兩人,在同一張鳳榻上熬過了漫漫長夜。
次日,高湛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黃昏,他打發走所有內侍宮女,隻說自己要獨自靜養,隨後便喬裝成普通侍衛的模樣,悄悄溜出了中宮,直奔陽信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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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信宮本是高洋為李祖娥所建,如今高洋已死,宮苑雖依舊整潔,卻透著幾分冷清。宮女見是皇上駕臨,嚇得連忙跪地通報,李祖娥聽聞高湛突然來訪,心中咯噔一下,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可皇上都到了宮門口,她也隻能強作鎮定,起身到宮門口迎接。
“臣妾參見陛下。”李祖娥屈膝行禮,不敢與高湛對視。
高湛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入手溫軟,更添幾分心猿意馬。他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李氏的側臉,那目光灼熱而露骨,看得李氏渾身發毛,連耳根都紅透了。
“陛下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見諭?”李祖娥實在忍不住,低聲問道。
高湛咧嘴一笑,語氣曖昧的說道:“朕夜裡無事,想著皇嫂獨自居住在此,定然寂寞,特來陪皇嫂說說話。”
李祖娥心中一緊,連忙抽回手,後退半步:“陛下剛冊立皇後,後宮嬪禦眾多,陛下理應多陪陪皇後娘娘,何必屈尊來看臣妾這孤家寡人。”
“皇嫂說的哪裡話。”高湛上前一步,逼近李祖娥:“皇後雖好,卻不及皇嫂半分風韻。昨日宮宴上一見皇嫂,朕便徹夜難眠,今日若不見上一麵,實在心癢難搔。”
這話已經說得毫不掩飾,李祖娥又驚又怕,轉身就想退入內寢。可高湛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她的柳腰,將人死死摟在懷裡。李祖娥大驚失色,拚命掙紮:“陛下!您是天子,怎能如此無禮!難道不顧及君臣名分、叔嫂倫常嗎?”
高湛被她推得一個趔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怒容。他死死盯著李祖娥,惡狠狠地威脅道:“你若識相,從了朕,朕保你日後富貴無憂;你若敢不從,朕立刻派人殺了你兒子高紹德!”
“不要!”李祖娥聽到兒子的名字,頓時麵無人色,渾身發軟,掙紮的力氣也消失了。高紹德是她與高洋唯一的兒子,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絕不能讓兒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