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罪?”高湛猛地站起身,厲聲道:“你與爾朱摩女私通,還敢在太子婚宴上廝混,這不是罪嗎?今日朕便罰你飲酒,讓你好好反省!”說罷,便命侍從為高孝瑜斟酒。
高孝瑜身材肥胖,酒量本就不好,可麵對高湛的命令,他不敢不遵。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他很快就覺得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可高湛卻不肯罷休,逼著他連飲三十七杯。
當最後一杯酒下肚,高孝瑜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高湛看著他醉倒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對侍從婁子彥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用牛車把他拉出宮,按朕說的做。”
婁子彥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與幾名宮人一起將高孝瑜抬上牛車,駛出皇宮。牛車上,高孝瑜漸漸蘇醒過來,隻覺得口乾舌燥,喉嚨像要冒煙一般。“水……給我水……”他虛弱地說道。
婁子彥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個酒壺,遞到他麵前:“王爺,喝點水吧。”
高孝瑜醉眼朦朧,根本沒看清壺中是什麼,一把搶過酒壺,咕嚕嚕地喝了起來。可剛喝幾口,他就覺得不對勁,這根本不是水,而是烈酒,而且還帶著一股怪異的味道。他剛想吐出來,卻覺得腹中一陣劇痛,渾身燥熱不堪,像是有烈火在燃燒。
他這才明白,自己喝的是毒酒!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渾身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牛車駛向西華門。當牛車行至西華門外的河邊時,高孝瑜再也忍不住,掙紮著爬下車,踉蹌著撲到河邊,想要捧水解渴。剛彎下腰,毒性便徹底發作,眼前一黑,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河水中。
河水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隻留下一圈圈漣漪。婁子彥站在岸邊,確認高孝瑜已經淹死,才轉身回宮複命。高湛聽聞高孝瑜已死,臉上沒有絲毫悲傷,反而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高孝瑜死後,鄴都平靜了數月。可到了天寧三年初夏,都城上空卻出現了異常天象:一道白虹環繞太陽,緊接著又有赤星現身。百姓們對此議論紛紛,都說是不祥之兆。
太史令見狀,連忙入宮稟報高湛:“陛下,白虹貫日、赤星出現,此乃天變之象,恐有災禍降臨,還望陛下早做準備,禳災祈福。”
高湛本就迷信,聽聞此言,頓時慌了神。他連忙召集巫師術士,詢問禳災之法。一名術士上前道:“陛下,臣有一法,可將一盆清水置於殿中,映照星象,然後用蓋子蓋住,如此便可將災禍困住,化解不祥。”
高湛連忙命人照做,將水盆放在崇德殿中,親自蓋上蓋子。他滿心期待這法子能奏效,可誰知第二天一早,當他打開蓋子時,卻發現水盆竟無故碎裂,清水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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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見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他認定是有人在暗中詛咒自己,才導致禳災失敗。他下令在宮中大肆搜查,務必找出幕後黑手。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入宮稟報,說在宮門外撿到一個密封的木篋,裡麵似乎有重要之物。高湛連忙命人將木篋呈上來,打開一看,裡麵竟是幾張紙,上麵寫著“敕令”二字,筆跡赫然是樂陵王高百年的!
高湛頓時勃然大怒,認定是高百年暗中寫巫書詛咒自己,才導致水盆碎裂、天象異常。“好個孽種!竟敢詛咒朕!傳朕旨意,召樂陵王高百年即刻入宮!”
高百年在王府中接到旨意,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他知道,自己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臨行前,他抱著王妃斛律氏,淚水止不住地流。“王妃,此去不知能否回來,這半塊玉佩你留著,就當是我給你的念想。”他將一塊玉佩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塞到斛律氏手中。
斛律氏泣不成聲,緊緊抓住他的手:“王爺,臣妾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高百年強忍著淚水,掙脫她的手,轉身而去。
高百年被帶到了紫宸殿,高湛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可怕,手中拿著那幾張寫有“敕令”的紙。“高百年,這是不是你寫的?”他厲聲質問道。
高百年看著那些紙,心中一緊,連忙道:“回陛下,這確實是臣寫的,但臣隻是在練字,並無他意啊!”
“練字?”高湛冷笑一聲,“你練字為何要寫‘敕令’二字?這不是詛咒是什麼?”
不等高百年分辯,高湛便下令:“來人啊,給朕打!”
幾名侍衛立即上前,對著高百年拳打腳踢。高百年年幼體弱,哪裡經得起這般毆打,很快就被打得口鼻流血,倒在地上。可高湛還不解氣,又下令:“把他拖出去,繼續打!”
侍衛們拖著高百年在地上來回拖拽,他的衣服被磨破,皮膚被擦傷,鮮血染紅了地麵。高百年疼得撕心裂肺,卻仍在哀求:“陛下,求您饒了侄兒吧!侄兒再也不敢了,侄兒願終身為奴,伺候您左右!”
高湛聽了,心中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更加煩躁:“你這樣的孽種,不配活在世上!”說罷,他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劍刺向高百年的胸口。
鮮血噴湧而出,高百年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呼吸。高湛看著他的屍體,仍不解氣,又命人將屍體扔進宮中的池塘裡。池水很快被鮮血染紅,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
直到傍晚,高湛的怒氣漸漸平息,才命宮人將高百年的屍體從池塘裡撈出來,草草埋葬在後園的荒地裡,連塊墓碑都沒有。
高百年的死訊很快傳到了樂陵王府。斛律氏得知丈夫慘死,頓時悲痛欲絕,她緊緊握著那半塊玉佩,整日以淚洗麵,不肯進食。侍女們勸她保重身體,她卻隻是搖著頭,泣聲道:“王爺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就這樣,斛律氏絕食了三日。她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始終盯著手中的玉佩,那是她與高百年唯一的念想。到了第四日清晨,侍女們端來稀粥時,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是追隨高百年而去了。而她的手,仍死死攥著那半塊玉佩,指節泛白,無論怎麼掰都掰不開。
斛律氏是北齊名將斛律光的女兒。彼時斛律光正鎮守邊關,抵禦北周的侵擾,聽聞女兒死訊後,立即趕回樂陵王府。他踏入靈堂,看著女兒安詳卻毫無生氣的麵容,這位在戰場上見慣生死的老將,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他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女兒冰冷的臉頰,心中既悲痛又憤怒,女兒的死,高湛難辭其咎,可他雖手握重兵,卻不敢有半分異動。
高湛殘暴多疑,若是他敢表露不滿,整個斛律家族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斛律光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親手為女兒整理遺容,籌備喪事。在入殮時,他親自上前,輕輕握住女兒攥著玉佩的手,低聲道:“孩子,爹知道你委屈,可人死不能複生,放下吧,安心地去見百年吧。”或許是父女連心,或許是聽到了父親的話語,斛律氏緊握玉佩的手指竟緩緩鬆開,那半塊玉佩“當啷”一聲掉在錦緞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斛律光撿起玉佩,放入女兒的棺木中,沉聲道:“帶著它去吧,到了那邊,也好讓百年認出你。”
樂陵王府的喪事辦得低調而肅穆,沒有百官吊唁,隻有斛律光麾下的幾名將領悄悄前來送行。而皇宮之中,高湛正忙著尋歡作樂,當宦官稟報此事時,他隻是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便繼續飲酒,仿佛死的隻是一隻無關緊要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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