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本是洛陽城內有名的美人胚子,生得風姿楚楚,眉梢眼角帶著幾分天生的妖媚。未嫁入朱家時,便是街坊鄰裡口中“一笑能勾魂”的女子。自嫁給朱友珪後,她憑著這副出眾容貌,很快就被公公朱溫盯上。
一日家宴,朱溫見張氏身著粉色羅裙,纖腰盈盈一握,敬酒時眼波流轉,竟當場失了神。散宴後,他以“商議家事”為由,將張氏單獨召入偏殿,不顧倫理綱常,強行將她占為己有。
張氏初時又羞又怕,可朱溫畢竟是當朝天子,手中握著重權,她一個婦道人家根本無力反抗。更何況,朱溫對她極儘寵愛——無數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流水般賞下,還時常將她留在宮中侍寢,讓她一度享儘後宮專寵的風光。
張氏本就貪圖富貴享樂,見朱溫對自己如此大方,漸漸放下了心中的羞恥,樂得與這位皇帝公公暗中苟合。她每日精心打扮,學著嬪妃的模樣討好朱溫,憑著幾分小聰明把他哄得團團轉。那段日子,後宮其他女人連朱溫的麵都見不到,張氏心中得意不已,暗自覺得自己這“半君半妾”的身份,竟比正經嬪妃還要風光。
可這份得意並未持續太久,王氏的出現,徹底打碎了她的美夢。
王氏生得比張氏還要美豔幾分,若是說張氏是“勾魂的妖”,那王氏便是“攝魄的仙”。她肌膚勝雪,眉眼間帶著一股勾人的風情,說話時聲音軟糯,舉手投足都透著股讓男人心顫的媚態。更難得的是,王氏不僅貌美,還極善揣摩人心,知道朱溫年老體衰,便學著熬製補湯,侍寢時也格外溫柔體貼,把朱溫迷得魂不守舍。
自從王氏來了,朱溫便像是忘了還有張氏這麼個人。本該賞賜給張氏的珠寶首飾,如今全堆在了王氏的梳妝台上;曾經隻留張氏侍寢的龍榻,如今夜夜都躺著王氏的身影。張氏幾次主動去宮中探望,朱溫要麼以“身體不適”為由不見,要麼見了麵也隻是敷衍幾句,眼神從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有一次張氏精心繡了個鴛鴦荷包,想著送去討朱溫歡心。可她剛走到寢宮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王氏嬌滴滴的笑聲,還有朱溫的哄勸聲:“愛妃這手真巧,比那繡坊的匠人還厲害,朕可要把這荷包貼身帶著。”張氏站在門外,手裡的荷包攥得緊緊的,一股酸意從心底直往上湧,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不甘心。憑什麼王氏一個養子的妻子,剛入宮就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寵愛?自己陪了朱溫這麼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新來的女人?
嫉妒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張氏的心,讓她日夜不得安寧。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依舊姣好的容顏,咬牙暗下決心:絕不能就這麼被王氏比下去!
思來想去,張氏終於有了主意。她知道自己如今難以接近朱溫,便想從王氏身邊下手。於是她拿出平日裡積攢的銀兩,悄悄找到了朱溫身邊一個名叫春桃的宮女。這春桃是個貪小便宜的,平日裡常受張氏的恩惠,對張氏也算忠心。
張氏將春桃拉到僻靜處,塞給她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壓低聲音說道:“春桃,你在陛下身邊伺候,平日裡能常常見到王氏。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要幫我盯著她,她每天跟陛下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甚至是她私下裡見了什麼人,都要一一告訴我。隻要你做得好,日後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春桃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眼睛都亮了。她知道張氏和王氏如今是情敵,可這後宮之中,誰得寵誰失勢本就與她無關,隻要有錢賺,她自然願意幫忙。於是她連忙點頭答應:“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幫您盯緊王氏,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時間告訴您!”
從那以後,春桃便成了張氏安插在王氏身邊的眼線。每日裡,她都會趁著伺候朱溫的間隙,偷偷觀察王氏的一舉一動,然後在傍晚時分,悄悄溜到張氏的住處,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張氏每次聽完春桃的彙報,都會仔細琢磨半天。若是聽到王氏又得了朱溫的賞賜,或是說了什麼討朱溫歡心的話,她就氣得晚飯都吃不下;若是聽到王氏偶爾惹得朱溫不快,她便會暗自竊喜,琢磨著怎麼趁機挑撥離間。
她心裡清楚,自己如今能依靠的,隻有這些從春桃口中得來的“消息”。隻要能抓住王氏的把柄,哪怕是一點點小事,她也要無限放大,讓朱溫厭棄王氏,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時間一天天過去,朱溫的病情愈發嚴重,臥床不起,麵色蒼白,氣息微弱,連說話都困難。王氏見他病危,生怕立朱友文為太子的事生變,日日在他耳邊催促,讓他儘快立下遺詔。
朱溫被纏得沒辦法,又確實偏愛朱友文,便決定口述遺詔,讓侍從記錄。恰巧春桃路過,在殿外聽到了遺詔內容,急忙稟報張氏。張氏聞聽,心中大驚:“不好!陛下真要立朱友文為太子!必須趕緊告訴夫君!”
朱友珪踩著夜色匆匆趕來,他本就因父親偏愛朱友文而心緒不寧,接到消息後更是心急如焚,連侍衛都沒帶,隻喬裝成普通侍從,避開宮中人耳目,一路疾步奔到張氏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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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見他來了,積壓在心底的委屈與憤怒瞬間爆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她攥緊朱友珪的衣袖,聲音哽咽卻帶著咬牙切齒的恨:“夫君,我們要完了!王氏那個賤人,竟真的說動了陛下,陛下剛才親口口述遺詔,要立朱友文那個養子為太子!他答應了!他真的答應了!”
“你說什麼?!”
朱友珪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他的眼睛猛地瞪得滾圓,瞳孔裡滿是難以置信,嘴唇哆嗦著,半天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他知道父親偏愛朱友文,可他從未敢相信,父親會荒唐到這個地步:後梁的江山,朱家的基業,竟然要傳給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子!
“夫君……”張氏哭得更凶,淚水打濕了衣襟。“你是官家的親生兒子啊!這些年你對他鞍前馬後,哪怕他苛待你、冷落你,你也從未有過半點怠慢。可他呢?他被王氏那個狐狸精迷了心竅,連江山都要拱手送給外人!自古以來,哪有這樣糊塗的帝王?等朱友文繼位,我們夫妻二人,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番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紮在朱友珪的心上。
過往的畫麵瞬間湧上心頭:他記得自己年少時跟著父親征戰,雖不及朱友文能說會道,卻也立下過不少戰功,可父親的目光,總更多地落在朱友文身上;他記得自己成年後,明明是嫡子,卻隻能看著朱友文被封到富庶的汴州,自己卻被晾在洛陽,連參與朝政的機會都少得可憐;他更記得每次家宴,父親對朱友文的噓寒問暖,和對自己的敷衍冷淡。他以為,隻要自己忍下去,等父親年老,總能念及血脈親情,將皇位傳給自己。
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的隱忍,在父親的偏心和欲望麵前,根本一文不值。
朱友珪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一股混雜著憤怒、不甘、屈辱的情緒堵在喉嚨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憑什麼……”他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朱友文不過是個養子,憑什麼占我的位置?我是朱家的血脈,這江山本就該是我的!父親他……他怎能如此偏心,如此糊塗!”
既憤且悲之下,兩行熱淚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他再也繃不住平日的隱忍,像個迷路的孩子般,與張氏相對而泣。夫妻倆一個捶胸頓足,一個嗚咽不止,狹小的內室裡,滿是絕望與不甘的氣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低沉而冷靜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澆在了這對沉浸在悲痛中的夫妻頭上:“若想求生,須儘早用計,難道坐在家中涕泣,就能保得住性命嗎?”
朱友珪猛地抬頭,見是自家仆夫馮廷諤。此人出身行伍,因早年過失被革職,投奔朱友珪後,憑身手矯健、為人沉穩成了心腹。
馮廷諤站在門口,眼神銳利,毫無慌亂。朱友珪愣了片刻,連忙將他扯進內室:“馮大哥,你可有辦法?如今父親要傳位給朱友文,我們夫妻已是走投無路了!”
馮廷諤倒了杯涼茶一飲而儘,沉聲道:“大王,如今不是哭的時候。主上年老昏聵,沉迷美色,早已失了人心。他連親生兒子都不顧,朱友文繼位後,您和夫人必定性命難保。依我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朱友珪瞳孔一縮,呼吸變得急促。“你的意思是……”
“沒錯!”馮廷諤眼中閃過狠厲,“隻有掌控大權,才能保住性命,甚至奪回本就屬於您的江山!”
朱友珪心中又驚又亂,他雖對父親不滿,卻從未想過弑父。可一想到自己和張氏的下場,想到朱友文的迫害,他的心動搖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家人慌張的聲音:“大王!崇政院的詔使來了,已到大廳!”
朱友珪心裡一沉,對馮廷諤道:“你先等候,我去去就回!”他整理衣袍,強壓不安走出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