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血案讓完顏亮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時機,馬上就要來了。
“丞相,如今皇帝昏庸殘暴,皇後已死,朝臣離心,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機會啊!”心腹李老僧湊上前來,語氣急切地說道。
完顏亮卻說:“不急,皇帝雖暴戾,但畢竟是金國的正統君主,我們若貿然動手,恐會引起宗室和百姓的不滿。我們還需再做些準備,確保萬無一失。”
他心裡清楚,要成功篡位,必須牢牢控製住皇宮的禁軍,還要拉攏更多朝中重臣,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助力。此前,他已暗中聯絡了衛隊長仆散忽土,此人曾是他父親完顏宗乾的舊部,當年完顏宗乾對仆散忽土有救命之恩,仆散忽土一直心存感激,對完顏亮極為忠誠。此外,衛士徒單、阿裡出虎與完顏亮有姻親關係,徒單的妹妹是完顏亮的側妃,阿裡出虎的女兒則嫁給了完顏亮的兒子,這兩人也早已被完顏亮拉攏過來,承諾事成之後給予高官厚祿。
但這些還不夠。皇宮的宮門鑰匙由大興國掌管,此人雖職位不高,卻手握關鍵權力,若不能將他拉攏過來,夜襲皇宮的計劃便無從談起。完顏亮思索片刻,決定親自登門拜訪大興國。
大興國的府邸簡陋,與朝中其他官員的府邸相比,顯得格外寒酸。完顏亮的到來,讓大興國受寵若驚,連忙將他請進內室。
“大人深夜造訪,不知有何吩咐?”大興國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深知完顏亮權勢滔天,卻也聽聞他野心不小,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完顏亮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大興國,你在宮中任職多年,掌管宮門鑰匙,辛苦至極,可陛下卻從未對你有過半點賞賜,甚至時常對你頤指氣使,你心中難道就沒有怨言嗎?”
大興國心中一震,他確實對完顏亶的暴戾和不公心懷不滿,可從未敢在人前表露。他低下頭,不敢言語。
完顏亮見狀,繼續說道:“如今陛下昏庸殘暴,濫殺無辜,百姓怨聲載道,金國的江山早已搖搖欲墜。我身為太祖的孫子,豈能坐視祖宗基業毀在他手中?我有意取而代之,登基之後,定當重用賢才,讓你擺脫如今的困境,封你為大將軍,享儘榮華富貴。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大興國抬起頭,看著完顏亮眼中的堅定和野心,又想起自己多年來在宮中受到的委屈,心中頓時有了決定。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完顏亮磕了個頭:“臣願意追隨丞相,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拉攏了大興國,完顏亮又將目光投向了朝中的重臣。平章政事秉德和右丞相唐古辨,此前都曾因小事被完顏亶杖責,心中對完顏亶怨恨頗深。完顏亮找到他們,先是訴說了完顏亶的種種暴行,又承諾事成之後讓他們繼續擔任要職,甚至給予更高的權力。秉德和唐古辨聽聞完顏亮的計劃後,毫不猶豫地答應加入。
至此,完顏亮的政變團隊已基本成型:衛隊長仆散忽土、衛士徒單和阿裡出虎負責控製皇宮守衛,大興國負責盜取宮門鑰匙,秉德和唐古辨則負責在朝堂上安撫百官,為他登基造勢。萬事俱備,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此時的完顏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身處險境。裴滿氏死後,他將撒卯冊立為新的皇後,整日與撒卯在宮中飲酒作樂,更加沉溺於酒色之中,對朝政之事不聞不問。有時清醒過來,他又會陷入深深的猜忌之中,覺得身邊的人都想害他,時常無故打罵宮女和太監,皇宮裡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皇統九年,完顏亮的壽辰到了。完顏亶為了表示對他的“信任”,特意賞賜給他一把玉吐鶻廄馬和一幅宋朝司馬光的畫像。玉吐鶻廄馬是金國極為珍貴的寶馬,象征著榮譽和地位;而司馬光則是宋朝著名的賢臣,完顏亶將他的畫像賞賜給完顏亮,意在希望完顏亮能像司馬光一樣,輔佐自己治理國家。
完顏亮收到賞賜後,心中冷笑,表麵上卻裝作感激涕零的樣子,入宮向完顏亶謝恩。可他沒想到,這場看似平常的賞賜,竟差點讓他的計劃敗露。
幾日後,完顏亶在宮中宴飲,撒卯無意間提起,裴滿氏在世時,也曾在完顏亮壽辰時送過一份厚禮。完顏亶聽到這話,頓時想起之前宮中流傳的裴滿氏與完顏亮私通的緋聞,心中的猜忌之火瞬間被點燃。他認為,裴滿氏與完顏亮關係匪淺,兩人很可能早就勾結在一起,圖謀不軌。
“好一個完顏亮!朕如此信任你,你卻背著朕與皇後私通,還想圖謀朕的江山!”完顏亶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將之前賞賜給完顏亮的玉吐鶻廄馬和司馬光畫像收回。
正在相府中謀劃政變的完顏亮,得知完顏亶收回賞賜的消息後,心中大驚。他知道,完顏亶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若再繼續拖延,一旦完顏亶查明真相,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不能再等了,今晚就動手!”完顏亮當機立斷,召集所有心腹,下達了夜襲皇宮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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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統九年十二月初九的夜晚,上京會寧府被一片濃重的黑暗籠罩,寒風呼嘯著掠過皇宮的宮牆,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發生的血腥政變奏響序曲。
完顏亮身著一襲黑色勁裝,腰間佩戴著一把鋒利的彎刀,眼神堅定地站在相府的庭院中。仆散忽土、阿裡出虎、大興國、秉德、唐古辨等人也都身著戎裝,手持兵器,神色肅穆地站在他身後。
“諸位,今晚是我們成敗的關鍵。一旦入宮,必須速戰速決,斬殺完顏亶,絕不能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完顏亮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事成之後,我定不會虧待大家,共享榮華富貴!”
“願隨丞相赴湯蹈火!”眾人齊聲喊道。
隨後,完顏亮帶領眾人悄悄來到皇宮外。按照計劃,大興國早就等候在宮門外,看到完顏亮等人到來,大興國連忙上前,打開了宮門。
宮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漆黑的通道。仆散忽土和阿裡出虎率先進入宮中,他們身為皇宮衛士,對宮中的守衛布局了如指掌,很快便控製住了宮門附近的守衛。這些守衛大多是仆散忽土的下屬,早已被他提前打過招呼,看到是他們兩人,紛紛放下兵器,沒有進行任何抵抗。
完顏亮帶領其他人緊隨其後,沿著宮牆下的陰影,小心翼翼地向完顏亶的寢宮走去。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早已睡下,隻有少數巡邏的衛士在宮中走動。但這些巡邏衛士要麼被仆散忽土提前調走,要麼被阿裡出虎等人悄悄解決,完顏亮一行人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來到了完顏亶寢宮的門外。
此時的完顏亶,剛剛與撒卯飲完酒,正躺在床上熟睡。寢宮門外,隻有兩名太監守在那裡,看到完顏亮等人手持兵器闖過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想要呼喊,卻被阿裡出虎一刀一個,當場斬殺。
完顏亮一腳踹開寢宮的大門,帶領眾人衝了進去。睡夢中的完顏亶被巨大的聲響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一群手持兵器的人闖了進來,頓時嚇得睡意全無。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摸床頭的佩刀,卻發現佩刀早已被大興國提前調走,床頭空空如也。
“你們……你們是誰?竟敢闖入朕的寢宮,想要謀反嗎?”完顏亶聲音顫抖地喊道,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
阿裡出虎見狀,毫不猶豫地衝上前,舉起手中的彎刀,朝著完顏亶砍去。完顏亶畢竟是女真族人,自幼習武,雖然醉酒,卻也有著本能的反應。他猛地向旁邊一滾,躲過了阿裡出虎的一刀,刀刃砍在床榻上,濺起一片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