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雨總是來得突然。沈銳站在西湖警署三樓的窗前,看著外麵漸密的雨簾將整個西湖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模糊了遠處的雷峰塔輪廓,讓他想起小時候母親常說的那句話——西湖的雨,下的是千年的愁。
沈隊,有案子。林小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沈銳的思緒。他轉過身,看到副隊長手裡拿著剛打印出來的報案記錄,眉頭緊鎖。
什麼情況?
西湖景區,柳浪聞鶯附近的一棟私人彆墅。房主報案說租客死在了畫室裡,初步判斷是他殺。
沈銳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邊穿邊大步往外走:通知技術科和法醫,我五分鐘後到現場。讓趙天成先調取周邊監控。
已經在路上了。林小滿小跑著跟上沈銳的步伐,死者是陳默,四十二歲,知名畫家,租這棟彆墅已經三個月了。
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弧線,沈銳駕駛的警車穿過雨幕,沿著南山路疾馳。車內的電台不時傳來其他警員的通訊聲,混合著雨點擊打車頂的聲響,構成了一首不和諧的交響曲。
這個陳默,我好像在哪聽過。沈銳瞥了一眼副駕駛的林小滿。
林小滿劃動著平板電腦:去年杭城美術館的個人畫展,媒體稱他是用畫筆捕捉西湖靈魂的人。他的《西湖四季》係列拍出了天價。
沈銳輕哼一聲:藝術家的命也是命,不管畫得多好。
彆墅區被警戒線圍了起來,幾輛警車和一輛法醫車停在路邊,閃爍的警燈在雨水中折射出迷離的光影。沈銳下車時,技術科的趙天成已經等在門口,手裡拿著取證箱。
沈隊,現場保護得很好,房主發現後立刻退出來報了警。趙天成推了推眼鏡,雨水順著他的透明雨衣滑落。
房主呢?
在物業辦公室,由小蘇陪著做筆錄。
沈銳點點頭,戴上手套和鞋套,走進了彆墅。一進門,濃鬱的血腥味混合著油畫顏料特有的氣味撲麵而來。客廳整潔有序,幾幅裝裱好的西湖風景畫掛在牆上,茶幾上放著一套精致的茶具,一隻茶杯裡還有半杯已經涼透的茶。
畫室在二樓。沈銳沿著旋轉樓梯向上,每一步都讓木質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畫室的門半開著,裡麵燈火通明。
法醫老周正蹲在屍體旁做初步檢查。死者仰麵倒在畫架前,胸口一片暗紅,白色的襯衫被血浸透後黏在身體上。他的右手還握著一支畫筆,左手則向前伸展,像是要抓住什麼。畫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西湖煙雨圖》,雨中的斷橋隻勾勒出了輪廓。
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老周頭也不抬地說,單刃利器,直入心臟,手法乾淨利落,凶手要麼很專業,要麼很幸運。
沈銳環視畫室。除了畫架,房間裡還堆著十幾幅完成或未完成的畫作,一個調色板被打翻在地,各種顏色的顏料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抽象的圖案。窗戶緊閉,但窗台上有一處明顯的水漬。
凶手可能是從窗戶進來的。沈銳指著窗台,昨晚下雨,窗台上的水漬比室內其他地方多,說明窗戶被打開過。
趙天成已經蹲在窗邊采集痕跡:鎖沒有破壞痕跡,要麼是死者開的窗,要麼凶手有鑰匙。
林小滿在畫室角落發現了一個皮質手提包:沈隊,死者的錢包和手機都在包裡,現金和信用卡沒動過,不像搶劫。
沈銳走到畫架前,仔細觀察那幅未完成的畫。在畫布的右下角,有一處不明顯的指紋痕跡,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什麼。
把整幅畫帶回去做技術分析。沈銳吩咐道,然後轉向屍體,老周,死者有沒有反抗痕跡?
指甲裡有少量皮膚組織,已經取樣了。從傷口角度看,凶手應該是正麵下手,死者可能認識凶手。
沈銳蹲下身,注意到死者襯衫領口處少了一顆紐扣。他仔細搜尋地麵,在畫架腿旁發現了那枚貝殼材質的紐扣,上麵沾了一點紅色。
這不像死者的血跡。沈銳將紐扣裝入證物袋,顏色太鮮豔,像是口紅。
下樓時,沈銳注意到樓梯轉角處掛著一幅陳默與一位中年男子的合影。兩人站在一艘遊艇上,背景是開闊的海麵。
查查這個人。沈銳指著照片對林小滿說。
物業辦公室裡,新來的女警蘇婷婷正在記錄房主的證詞。見到沈銳進來,她立刻站起來:沈隊,這位是彆墅的主人吳先生。
吳先生五十出頭,穿著考究,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膝蓋:警官,我這房子從來沒出過這種事。陳先生是個安靜的租客,從不惹麻煩。
您最後一次見到陳先生是什麼時候?沈銳問道。
前天下午,他來交房租。我們聊了幾句,他說要在月底前完成一幅重要作品。吳先生擦了擦額頭的汗,今早我路過想問他是否需要補充生活用品,按門鈴沒人應,我用備用鑰匙開門就...就看到了...
備用鑰匙平時放在哪裡?
就掛在我家鑰匙串上,從來沒離過身。
沈銳注意到蘇婷婷欲言又止的表情:小蘇,有什麼發現?
蘇婷婷翻開筆記本:吳先生說陳先生很安靜,但物業保安反映,最近兩周常有訪客深夜來找陳先生,有時會有爭吵聲。
吳先生臉色一變:這...這我不清楚,我不住這個小區。
沈銳讓林小滿繼續詢問吳先生,自己則帶著蘇婷婷去查看小區監控。路上,蘇婷婷忍不住問:沈隊,你覺得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凶殺嗎?
畫室裡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凶手要麼是死者信任的人,要麼非常熟悉死者的習慣。沈銳看著雨中朦朧的湖麵,藝術家、未完成的畫、雨夜謀殺...這案子像他的一幅畫,表麵是風景,深處藏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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