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月牙灣籠罩在薄霧中,海浪輕拍礁石的聲音如同某種隱秘的呼吸。陸沉將車停在距離新娘角兩公裡的樹林裡,徒步接近目標地點。白嶼留在市局分析銀幣線索,這給了陸沉單獨行動的機會——他需要驗證一個可怕的猜想。
新娘角是一塊突出的黑色礁石,形似新娘的側臉,故得此名。潮水退去後,礁石基部露出一個半淹在水中的洞口,漲潮時則完全被海水淹沒。陸沉記得小時候聽漁民說過,這裡有個海娘娘的閨房,是禁地,擅入者會遭海難。
濕滑的礁石讓前進變得艱難。陸沉打開防水手電,小心踏入洞穴。洞壁長滿發光的海藻,在黑暗中形成詭異的藍綠色光暈。空氣裡彌漫著海鹽和腐爛海草的氣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不屬於海洋的氣息。
洞穴向內延伸約二十米後豁然開朗,形成一個天然石室。陸沉的手電光掃過角落時,猛地停住——六個鐵籠整齊排列在石室一側,其中五個空著,最後一個裡麵蜷縮著一個穿白裙的女子。
蘇雯?陸沉低聲呼喚,快步上前。
女子抬起頭,露出滿是淚痕的臉。她的手腕和腳踝都有捆綁的痕跡,嘴唇乾裂出血,但眼神依然清醒。你...你是誰?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臨海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陸沉。他出示警官證,迅速檢查籠鎖,其他人呢?之前失蹤的五個女孩?
蘇雯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黯淡下來:他們...昨晚被帶走了。說是準備儀式她抓住陸沉的手,求求你,救救我!他們會殺了我,就像對其他人那樣!
陸沉用撬鎖工具打開籠門:其他人死了?
我不確定...蘇雯顫抖著說,那些老人說送她們去海娘娘的宮殿,但我偷聽到看守說貨船明晚到...
陸沉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猜想被證實了——海娘娘娶親很可能是人口販賣的幌子。他攙扶蘇雯站起來,發現她虛弱得幾乎走不動路。
堅持一下,我帶你出去。陸沉半扶半抱地帶著她向洞口移動。
就在這時,洞穴深處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陸沉立刻熄滅了手電,將蘇雯護在身後,拔出手槍。
...明晚滿潮時,老地方交接。是老趙的聲音,買家要六個健康的,價錢翻倍。
那個警察怎麼辦?他肯定起疑了。另一個聲音問。
村長說了,如果警察插手,就連他們一起。老趙冷笑,海娘娘不介意多收幾個祭品。
腳步聲越來越近。陸沉估算著對方至少有四個人,帶著蘇雯硬闖不現實。他迅速環顧四周,發現石室頂部有幾處裂縫透進微光——可能是通往地麵的縫隙。
聽著,他在蘇雯耳邊低語,我引開他們,你沿著石壁往有光的地方爬,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如果逃出去,直接去臨海市公安局找陳海局長,明白嗎?
蘇雯驚恐地點頭。陸沉將她藏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自己則向相反方向移動,故意踢動一塊石子製造聲響。
誰在那兒?老趙厲聲喝道,手電光掃過來。
陸沉屏住呼吸,在對方接近的瞬間猛地撲出,一記手刀擊中當先一人的頸部。那人悶哼一聲倒地,但陸沉隨即被另外三人圍住。黑暗中拳腳相加,他憑借多年刑警訓練擊倒一人,卻被老趙從背後用棍子擊中肩膀,舊傷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是那個警察!老趙認出了陸沉,快,抓住他!彆讓他跑了!
陸沉借著對方手電的光亮,精準開槍擊中一人的大腿,慘叫聲在洞穴中回蕩。他趁機向洞口跑去,卻被突然湧入的潮水擋住了去路——漲潮開始了,洞口已被海水淹沒大半。
跑啊,繼續跑啊!老趙獰笑著逼近,海娘娘親自來留客了!
陸沉背靠岩壁,舉起槍卻發現彈匣已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佝僂的身影突然從側麵的裂縫中鑽出,揮舞著拐杖打向老趙的後腦。
快走!是那個盲眼老婦,她的動作出奇地敏捷,帶那姑娘走這邊!
陸沉來不及多想,衝回石室找到蘇雯,跟著老婦鑽進一條狹窄的縫隙。縫隙曲折向上,勉強容一人通過。老婦在前引路,仿佛能看見一般準確地避開每一個障礙。
婆婆,您怎麼——
彆說話!快爬!老婦厲聲打斷。
身後傳來憤怒的喊叫聲和攀爬聲,追兵沒有放棄。縫隙儘頭是一叢茂密的灌木,三人鑽出時已位於新娘角上方十幾米的懸崖上。下方,海水已經完全淹沒了洞穴入口。
老婦拉著他們躲進樹林,直到確認甩掉了追兵才停下。她喘著粗氣,從懷裡掏出一枚古舊的銀幣塞給陸沉:拿著...這是...航線...
陸沉接過銀幣,發現背麵刻的不再是潮汐符號,而是一組精確的經緯度數字。
婆婆,這是什麼?那些女孩被帶到哪裡去了?他急切地問。
老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們...都還活著...被賣到...海外...她突然抓住陸沉的手,力道大得驚人,我妹妹...二十年前...她也沒死...找到她...找到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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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陸沉一震,是當年那個女孩?您的妹妹?
老婦點點頭,嘴角溢出鮮血。陸沉這才發現她後背插著一把漁刀,鮮血已經浸透了整個背部。
您受傷了!我們必須——
來不及了...老婦慘笑,我等這一天...二十年...告訴白家小子...他爺爺...說謊...她的身體突然僵直,最後吐出一個詞:...貨船...然後永遠閉上了眼睛。
陸沉探了探她的頸動脈,無力地搖頭。蘇雯在一旁低聲啜泣。遠處傳來村民的呼喊聲和犬吠,追捕還在繼續。
我們得走了。陸沉背起老婦的屍體,不能把她留在這裡。
兩人借著樹林掩護艱難前行。老婦的屍體輕得出奇,仿佛生命的離去也帶走了所有重量。陸沉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哭泣的女孩——小荷,原來她可能還活著?那麼海娘娘娶親從來就不是殺人儀式,而是精心策劃的犯罪?
快接近停車點時,前方突然亮起車燈。陸沉立即將蘇雯推到樹後,自己則摸向配槍——雖然隻剩一發子彈。
陸隊?是你嗎?白嶼的聲音。
陸沉鬆了口氣,又立刻警惕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白嶼從車上下來,臉色凝重:我破解了銀幣上的符號,發現它們指向新娘角。你一直不接電話,我擔心...他的目光落在老婦的屍體上,表情驟變,這是...月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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