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雜物間的絕對黑暗和死寂中,不知蜷縮了多久。緊握著那枚停止的懷表,冰涼的金屬觸感是他與這個詭異世界唯一的、堅實的連接點。外麵街道上那規律的齒輪轉動聲,似乎成了判斷時間的唯一參照——當那聲音終於如同退潮般徹底消失,窗外濃稠的黑暗邊緣透出第一絲虛假的“晨曦”時,他才敢稍微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表揣進貼身口袋,輕輕推開雜物間的門。
廢棄工坊內空無一物,昨夜無麵者留下的,隻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冰冷的餘韻。他迅速離開這裡,回到了係統安排的小屋,整個過程沒有遇到任何危險。白晝,仿佛是一道安全的屏障。
新的一天,依舊是令人絕望的重複。麻木的居民,停滯的鐘樓,昏黃的天空。
但林野的手中,多了一枚懷表,心中,多了一個目標——找到那個哭泣的小女孩,以及她口中“找不到就無法離開”的照片。這懷表,極有可能與鐘表匠,甚至與打破循環直接相關。
他再次來到了昨天遇到小女孩的那條小巷。這一次,他耐心地等待著。
果然,在光線偏移到某個特定角度時,那個穿著洗白舊裙子、抱著破舊布娃娃的小女孩,再次出現在了堆滿廢棄木箱的角落,低聲啜泣著。
“小妹妹。”林野走上前,蹲下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和可信,“你看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那枚古老的懷表,遞到小女孩麵前。
小女孩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枚懷表,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極其複雜的神情——有恐懼,有茫然,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被觸動的熟悉感。
“這……這是爸爸的……”她喃喃著,伸出小手,似乎想觸摸,卻又畏懼地縮了回去。
“你爸爸是鐘表匠,對嗎?”林野抓住機會追問,“他在哪裡?照片又是什麼?”
小女孩的眼神晃動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關於鐘表匠的問題,而是指著懷表,用一種帶著哭腔的、夢囈般的語調說:“它不走了……時間就停了……大家就都忘了……照片……照片能讓大家想起來……也能讓我離開……”
她的語序混亂,但信息卻比昨天清晰了許多!懷表停止,時間停滯,遺忘降臨。而照片,似乎是喚醒記憶、打破循環的關鍵!
“照片在哪裡?”林野的心臟怦怦直跳。
小女孩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找了好久……找不到……”她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隻有爸爸知道……但爸爸也忘了……他把自己也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鐘表匠把自己關起來了?在哪裡?鐘樓裡嗎?
就在林野試圖進一步詢問具體位置時,巷口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
一個穿著灰色工裝、身形佝僂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堵住了巷口。是那個日複一日在鐘樓廣場機械清掃的老人!但此刻,他原本空洞的眼神,卻死死地鎖定在小女孩身上,那目光渾濁而……銳利?帶著一種不符合其麻木身份的審視!
小女孩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抱緊布娃娃,瑟瑟發抖,躲到了林野身後,尖叫道:“不要!不要抓我回去!我想找照片!我想離開!”
林野瞬間明白,這老人恐怕不是普通的npc!他可能是維持這個“遺忘”循環的監察者之一!小女孩的異常舉動和與自己的接觸,引來了他!
“離開……”老人乾澀的喉嚨裡發出齒輪摩擦般的聲音,他邁開僵硬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那雙空洞的眼睛轉向林野,帶著冰冷的警告,“外來的……時間……不容……破壞……”
林野將小女孩護在身後,大腦飛速運轉。戰鬥?他手無寸鐵,麵對這明顯非人的存在,毫無勝算。逃跑?帶著小女孩,在這地形複雜的小鎮,能跑得過這些熟悉一切的“居民”嗎?
就在他權衡的瞬間,老人那乾枯如同雞爪般的手,以遠超其外表的速度,猛地抓向林野身後的小女孩!
“不!”林野下意識地伸手格擋。
就在他的手臂與老人乾枯手掌接觸的刹那——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靈魂層麵的劇痛猛地炸開!並非物理衝擊,而是某種規則層麵的排斥與碾壓!林野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粉碎機,眼前一黑,幾乎瞬間失去知覺!
而在外界看來,那清掃老人的手掌隻是輕輕碰到了林野的手臂,林野便如遭重擊,整個人猛地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巷子的牆壁上,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精神鏈接瞬間變得極度不穩定,視野邊緣開始出現大片的數據亂流和雪花噪點!龍國直播間的畫麵再次劇烈閃爍起來!
“警告!啟示者遭受高強度規則反噬!精神鏈接瀕臨斷裂!”智囊團指揮中心,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陳嵐猛地站起,雙手撐在控製台上,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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