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室的日子平靜而規律。在最高規格的醫療方案和自身強大的恢複能力作用下,林野的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精神力的湖泊重新變得充盈,甚至因為心境的突破與天賦的升華,那“湖水”變得更加凝練、深邃,泛著某種內斂而強大的光澤。
陳嵐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他,除了關心他的恢複情況,也會帶來一些外界的信息——主要是關於三國聯盟構建的進展,以及美利堅方麵在輿論上的最新動向他們試圖將“心靈低語”的指控扭曲為龍國的汙蔑,但收效甚微)。
她始終沒有主動提起夏明遠博士的申請,似乎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或者,在等待林野自己提起。
林野也確實想起了這件事。在302病房經曆那場心魔之戰後,“小夏”這個名字以及與之相關的、被塵封的過去,不再是他急於逃避的陰影,而是變成了一個需要去麵對、去探究的謎題。他信任陳嵐的安排,知道她一定會謹慎處理。
這天下午,林野剛剛結束一輪旨在鞏固升華後天賦掌控力的冥想,陳嵐便再次來到了恢複室。她的神色比往常多了幾分鄭重。
“感覺如何?”她照例先詢問身體狀況。
“基本恢複了八成,掌控力比之前更圓融。”林野如實回答,他能感覺到,如今催動【倒轉乾坤】進行微調時,那種如臂指使的順暢感。
“那就好。”陳嵐點了點頭,沉吟片刻,終於切入正題,“關於夏明遠博士……也就是你記憶中的‘小夏’的叔叔,他申請加入智囊團,希望能參與‘規則共鳴’研究,並為你提供心理支持。”
她觀察著林野的反應。
林野的眼神波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他沉默了幾秒,仿佛在梳理內心翻湧的複雜情緒——有對過往的好奇,有對真相的渴望,也有一絲近鄉情怯般的細微忐忑。
“嵐姐,你安排吧。”他最終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我需要見他,也需要知道……那些被遺忘的過去,究竟是什麼。”
逃避無法解決問題,唯有直麵,才能了結因果,繼續前行。這是他在302病房用血與淚換來的領悟。
“好。”陳嵐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我會安排一次絕對保密的語音通話。目前階段,語音交流更為穩妥。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有些真相……可能會帶來衝擊。”
林野點了點頭。
陳嵐的效率極高。當天晚上,在恢複室隔壁一間經過特殊信號屏蔽處理的密談室內,林野獨自坐在桌前,麵前隻有一個加密的通訊終端。
當接通的提示音響起時,他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微微加速。
“喂?”一個溫和、沉穩,帶著學者特有的從容,卻又因歲月而略顯滄桑的男聲,從終端那頭傳來。
這個聲音……有些陌生,但又仿佛在記憶的最深處,激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回響。林野握著終端的手指微微收緊。
“夏博士?”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是我,林野。”夏明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聽到你的聲音……很好。你比我想象中,成長得更加出色。”
沒有過多的寒暄,夏明遠直接進入了專業領域,語氣也變得客觀而嚴謹:“陳嵐首席應該已經向你說明了我申請加入的原因。我對‘規則共鳴’現象,尤其是其與個體潛意識、乃至集體潛意識之間的關聯,有很長時間的研究。你在多次副本,尤其是【鏡像迷宮醫院】中的表現,提供了極其寶貴的觀察樣本。”
他提出了幾個關於林野在觸發規則共鳴時的具體感受、能量波動與情緒狀態關聯性的問題,角度刁鑽,直指核心,顯示出其深厚的專業功底和對規則現象的獨特理解。
林野一一作答,描述著自己當時的感受。他發現,與夏明遠交流非常順暢,對方總能精準地捕捉到他描述中的關鍵點,並提出更深層次的追問。這種基於理性和專業的對話,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林野因“小夏”這個名字而產生的情緒波動。
然而,當關於規則共鳴的專業探討暫告一段落時,通訊兩端都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
最終還是夏明遠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低沉了些許,帶著一種追憶往事的悵然:
“林野,我知道,‘小夏’這個名字,對你而言,意味著很多複雜甚至痛苦的東西。關於那個下午,關於那場事故……有些記憶可能被你的大腦出於保護機製而修改或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