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帶來的無力感,如同不斷上漲的冰冷潮水,已然淹沒了林野的膝蓋,正緩慢而堅定地向著胸口蔓延。就在他死死盯著樓梯拐角,內心那聲關於“約定”的嘶吼尚未完全平息,精神因反複折磨而出現一絲不可避免的鬆懈間隙——
陰影,動了。
就在他身側不遠處,那麵斑駁的、牆皮剝落得尤其嚴重的牆壁陰影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從沉睡中蘇醒了。那裡的黑暗比其他地方更加濃稠,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凝聚。
沒有腳步聲,沒有氣息的流動。
一個身影,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如同從牆壁本身滲透出來般,悄然浮現。
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略顯寬大的白大褂,象征著某種冰冷的權威與無法逃避的審判。麵容依舊籠罩在一層模糊的、仿佛永遠無法對焦的霧氣之後,看不真切,唯有那雙眼睛——透過霧氣,異常清晰地投射出來,裡麵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隻有一種如同觀察解剖標本般的、純粹的冰冷與一種深不見底的惡意。
是那個醫生npc。他內心陰影最直接、最惡毒的具象化。
它沒有立刻靠近,隻是站在那裡,用那雙冰冷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林野。那目光仿佛帶有實質的重量,壓在林野的皮膚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然後,它動了。
如同鬼魅般飄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貼近到了林野的身側,幾乎要與他肩並肩。一股混合著消毒水刺鼻氣味和某種更深層、如同內臟腐爛般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鑽入林野的鼻腔,試圖勾起他所有關於醫院、關於創傷的不快記憶。
它微微側過頭,那模糊的麵容幾乎要貼到林野的耳廓上。
一個聲音,低沉、沙啞,仿佛生鏽的鋸子在拉扯木頭,又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親昵,直接鑽進林野的意識深處,隻有他一人能“聽”見:
“看……她又跑過去了……”
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耳道蜿蜒爬行,纏繞上他的聽覺神經。
“因為你……都是因為你的不小心……”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淬毒的冰刺,精準地紮向他心中最柔軟、最毫無防備的傷口。那場意外發生後,無數個深夜,他就是這樣在內心一遍遍審判自己。
“如果不是你拿出那個掛墜……如果不是你沒接住……如果不是你站在那裡像個木頭……”
它不是在陳述事實,而是在係統地、惡毒地扭曲和放大,將他記憶中那個充滿偶然與無力的下午,徹底定性為一場因他個人“原罪”而必然發生的悲劇。
“你改變不了任何事……”醫生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愉悅的殘忍,仿佛在欣賞林野因它的話語而愈發蒼白的臉色和微微顫抖的身體,“過去不能,現在……在這循環裡,你更加不能。你隻能看著,一遍,又一遍……”
“這就是你的宿命。是你生來就該背負的……原罪。”
原罪!
這個詞,如同最終審判的槌音,轟然炸響在林野的腦海!
長久以來,那份沉重的愧疚感,確實在某些被絕望吞噬的時刻,被他潛意識地扭曲成了一種近乎“與生俱來”的罪孽感。仿佛他這個人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注定要為他所在意的人帶來不幸。
醫生的低語,與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自責產生了可怕的共鳴。那冰冷的、粘稠的絕望感,如同獲得了燃料般,瞬間高漲,幾乎要將他徹底吞沒!
林野的眼神開始變得空洞,呼吸愈發急促而不規律。意識海中,那枚一直穩定旋轉的【青銅齒輪】,青光劇烈地波動起來,旋轉速度明顯減緩,仿佛被無形的淤泥所阻滯,發出了低沉而痛苦的嗡鳴。他感覺自己正在向下沉淪,沉入一片永恒的、黑暗的冰海,醫生的聲音則像是從海麵上傳來的、唯一的、卻充滿惡意的指引,引誘他放棄掙紮,徹底融入這片絕望。
“放棄吧……”
“承認吧……”
“這就是你……永遠無法擺脫的……你……”
蠱惑的聲音,如同最堅韌的蛛絲,一層層纏繞上來,包裹住他的心智,試圖將他拖入那永恒的悔恨深淵,讓他心甘情願地成為這循環的一部分,永遠困在這片由自身罪孽構築的囚籠裡。
光線,似乎更加昏暗了。
牆壁上的斑駁,仿佛化作了一張張譏嘲的臉。
腳下的陰影,如同活過來的觸手,悄然纏繞上他的腳踝,傳來刺骨的寒意。
心魔的侵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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