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的殿堂內,時間以另一種維度流淌。林野閉目而立,身心仍沉浸在與全球意識殘留的微弱連接中,感受著那彌漫於人類集體心靈中的驚愕、痛苦與初生的反思。希望的火星雖已播撒,但距離燎原之勢,還需時間與引導。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等待,都願意接受這由林野帶來的、顛覆性的真相。
“呃……啊……”
一聲壓抑著極端痛苦的呻吟,打破了殿堂的靜謐。
麥克·威爾遜,前美利堅“救世主”,掙紮著從冰冷的地麵上撐起上半身。他胸口如同被烙鐵印過,規則排斥留下的無形創傷火辣辣地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口鼻間溢出的鮮血,在他蒼白的下頜留下刺目的痕跡。
他抬起頭,那雙曾經燃燒著野心與征服欲的藍色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如同瀕臨絕境的困獸。他的視線,死死鎖定在遠處那座重新煥發出溫暖、穩定光芒的規則石碑前,那個被柔和光暈籠罩的身影——林野。
就是他!
就是這個來自東方的家夥,奪走了本應屬於他麥克的力量!奪走了規則的青睞!現在,更是用一個荒謬絕倫的“真相”,蠱惑了全球的意識!
什麼“文明的自救”?什麼“集體的淨化”?
狗屁!
在麥克根深蒂固的認知裡,力量就是一切,恐懼才是永恒的真理。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才是宇宙間顛撲不破的法則!他堅信,隻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塑造秩序,就能讓所有人匍匐在地,按照他的意誌行事!至於過程中使用的手段,犧牲的個體,那不過是達成偉大目標必要的代價!
規則石碑拒絕了他?那一定是這古老的造物本身出了錯,或者,是被林野用某種詭計蒙蔽了!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理念被否定,無法接受自己從雲端跌落塵埃的現實。尤其是,無法接受林野——這個他從未真正放在眼裡的“合作者”——此刻儼然成為了救世主,成為了規則的代言人!
嫉妒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絕望如同野火,焚燒著他的理智。
不甘如同岩漿,在他的血管裡奔騰咆哮!
他不能輸!他絕不能就這樣像個失敗者一樣被驅逐,眼睜睜看著林野和他的那套“共生”理論主宰新的紀元!
還有機會……他還有最後一張牌!
史密斯博士……那個瘋狂的、卻總能在絕境中拿出匪夷所思造物的天才!在進入規則之源前,史密斯博士秘密交給他的最終保障——“意識牢籠”。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布滿詭異回路、中心鑲嵌著一顆不穩定跳動著的暗紫色能量核心的裝置。博士曾用他那特有的、混合著狂熱與冰冷的語氣告訴他:“這是針對靈魂本源的束縛器,威爾遜先生。它能撕裂並囚禁意識體,理論上,甚至可以……掠奪被囚禁者的力量本質。慎用,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
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刻!
林野正沉浸在與全球意識的連接中,毫無防備!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力量……我的力量……”麥克低聲嘶吼著,掙紮著用顫抖的手,從作戰服內襯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中,取出了那個散發著不祥波動的“意識牢籠”。
裝置入手冰涼,那暗紫色的能量核心仿佛感應到了他沸騰的惡意,跳動得更加劇烈,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沒有猶豫,沒有對後果的考量,被嫉妒和絕望徹底吞噬的麥克,用儘殘存的所有力氣,將自身那已被規則排斥、變得紊亂不堪的精神力,瘋狂地注入裝置之中!
“嗡——!”
一聲低沉卻直刺靈魂的嗡鳴響起。
“意識牢籠”表麵的詭異回路瞬間亮起,散發出幽暗的紫黑色光芒。那顆不穩定的能量核心猛地膨脹,化作一道扭曲的、仿佛由無數痛苦哀嚎的靈魂碎片編織而成的黑暗能量束,如同一條發現了獵物的毒蛇,悄無聲息卻又迅如閃電地撕裂空間,直射背對著他、毫無察覺的林野的後心!
這一擊,凝聚了麥克所有的怨恨、不甘與瘋狂,也蘊含著史密斯博士那挑戰倫理底線的、對意識本質的殘酷解析。它所過之處,連周圍那些緩緩漂浮的、代表人類意識的光團都仿佛感受到了極致的威脅,本能地向四周避散。
“林野——!把你的力量給我!!!”
麥克麵目猙獰,用儘最後的力氣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仿佛這吼聲能為他這卑劣的偷襲增添幾分氣勢,能掩蓋他內心深處那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對失敗的恐懼。
黑暗能量束帶著湮滅靈魂的氣息,瞬間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眼看就要將沉浸於意識洪流中的林野徹底吞噬。
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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