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碾過雨後濕滑的路麵,發出沉悶的嘶嘶聲。警燈無聲旋轉,將紅藍相間的光線投在季青冷峻的側臉上。
她靠在後座,閉著眼,但大腦卻在飛速運轉,上一案收尾的疲憊被強行剝離,切換到全新的待機狀態。
老譚熟練地打著方向盤,瞥了一眼後視鏡:“季隊,東區那邊初步報告過來了,死者男性,三十歲左右,被發現死在自家書房。報案的是他妻子。”
副駕駛上的新人陳銳立刻豎起耳朵,拿出隨身的小本子,準備記錄。
“死因?”季青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熬夜後的沙啞,卻清晰無比。
“現場沒發現明顯外傷,也沒有搏鬥痕跡。奇怪的是……”老譚頓了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疑惑,“書房門是從裡麵反鎖的,窗戶完好。初步看,像個密室。”
“密室?”陳銳忍不住低呼一聲,語氣裡混合著緊張和一種踏入傳奇案件的興奮。
季青睜開了眼,目光透過車窗,看向遠處逐漸清晰的高檔小區輪廓。
“彆急著下結論。”她的聲音平淡,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陳銳剛剛冒頭的興奮,“百分之九十九的‘密室’,最後證明都是勘察不細或想多了。凶手沒那麼閒工夫跟你玩完美犯罪。”
“是,季隊。”陳銳臉一熱,趕緊低下頭。
老譚嘿嘿一笑:“小子,跟著季隊,第一課就是:現場證據永遠比天花亂墜的推理靠譜。”
警車駛入一個環境優雅的高檔小區,在一棟聯排彆墅前停下。現場已經被先到的派出所同事拉起了警戒帶。
季青利落地下車,套上鞋套和手套,動作一絲不苟。老譚和陳銳緊隨其後。
一走進彆墅,一股壓抑的哭聲就先飄了過來。一個穿著真絲睡衣、麵容姣好的女人正被女警陪著,坐在客廳沙發上掩麵哭泣,身子不住顫抖。
季青的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徑直走向位於一樓的書房。
書房門口,先到的法醫和痕檢員正在初步工作。
“季隊。”法醫老周抬頭打了個招呼,眉頭緊鎖,“情況有點怪。”
“說。”季青站在門口,銳利的目光如同掃描儀,迅速將書房內的景象收入眼底。
房間寬敞整潔,紅木書桌上放著電腦和幾份文件,一旁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架。一個穿著深色家居服的男人仰麵倒在書桌後的老板椅上,頭歪向一邊,臉色是一種不自然的灰白,嘴唇微微發紺。他看起來像是在工作中突然睡去,但已然沒了呼吸。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的窗戶都從內鎖著,唯一的入口——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內側的插銷竟然是插著的!
“門確認是從裡麵反鎖的?”季青問。
痕檢員點頭:“我們到的時候,門是鎖著的。是報案人——也就是死者的妻子說怎麼都叫不開門,覺得不對勁,才讓我們破窗進來的。窗戶破開前,裡麵就是這個狀態。”
陳銳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又想到了那個詞——完美密室。
季青卻像是沒聽到這個驚人的信息,她的視線落在了死者的手上。死者右手自然下垂,左手卻搭在書桌桌麵,手指微微蜷曲,指尖似乎沾著一點極其微小的、亮晶晶的碎屑。
“老周,死因能初步判斷嗎?”
“沒有明顯外傷,體表無掙紮痕跡,初步看……有點像急性心梗或者突發性疾病。但臉色和唇色又有點不對,具體得回去解剖做毒化檢驗才能確定。”老周語氣謹慎。
突發疾病?一個突發疾病的人,會特意從裡麵把書房門反鎖嗎?
季青的目光再次掃過整個房間。太整潔了,整潔得近乎刻意。她的視線最終落回那扇從內反鎖的門上,那個老式的銅製插銷。
她走上前,湊得非常近,仔細觀察著插銷的根部以及周圍的木框。
突然,她眼神一凜。
“老譚,強光手電。”
老譚立刻遞過手電。季青打出一道強光,幾乎是貼著插銷的底部照射。
在那細微的、幾乎被忽略的縫隙裡,她看到了一根極細極短的、近乎透明的——魚線?
它的一端似乎卡在插銷槽的下方,另一端則消失在門縫底下,因為極其細微且透明,在常規光線下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季青緩緩直起身,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獵人發現獵物蹤跡般的弧度。
“密室?”她輕聲重複了一遍,語氣裡帶上了一種精準的嘲諷,“手法倒是做得挺巧。”
她轉過頭,看向客廳裡那位仍在啜泣的遺孀,目光銳利如刀。
“把報案人,請到局裡,詳細問話。”
“另外,”她補充道,聲音不容置疑,“徹底搜查這個書房,特彆是門縫、窗沿和垃圾桶。凶手既然費心布置了這麼一個局,就一定會留下破局的線頭。”
陳銳看著季隊篤定的眼神,又看看那根幾乎看不見的魚線,瞬間明白了自己剛才的興奮有多幼稚。真正的刑偵,是在毫厘之間尋找真相。
新的案件的序幕,就在這看似無解的密室中,被季青撕開了第一道口子。
第十一章完)
喜歡破案:我的共情能力能摸屍請大家收藏:()破案:我的共情能力能摸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