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頭頂日光燈微弱的電流聲和李建軍粗重壓抑的呼吸聲。他低著頭，雙手緊握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整個人像一隻縮進殼裡的烏龜，用沉默對抗著一切。
老譚坐在他對麵，不急不躁，手裡拿著一支筆，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嗒、嗒”聲。季青則站在單向玻璃後，雙臂環胸，目光如鷹隼般穿透玻璃，鎖定著李建軍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肢體動作。
“李建軍，”老譚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沉穩，“知道為什麼又把你請過來嗎？”
李建軍身體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依舊不吭聲。
“你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查不到了？”老譚身體微微前傾，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你家棚屋門外的血，是孫芳的。這一點，鐵證如山。”
李建軍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們知道，你不是預謀的。”老譚的語氣忽然帶上了一絲仿佛理解的語調，“夫妻吵架，失手了，對吧？一時衝動，誰都有可能。但事後處理……太蠢了，也太殘忍了。”
李建軍的肩膀開始輕微顫抖。
“但是，”老譚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冷硬，“有些事，不是你一個人做的吧？那安眠藥是哪來的？那錘子，是你家的嗎？你棚屋可是乾乾淨淨，除了斧頭，可沒找到錘子。”
李建軍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雖然瞬間又低下頭去，但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玻璃後季青和老譚的眼睛。存款截圖照片，推到他麵前，“這五萬塊錢，哪來的？孫芳賬戶裡憑空多出來的。彆告訴我你不知道。一個搞家政的，哪來這麼多現金？”
李建軍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又死死忍住。
“錢是個好東西，也能要命。”老譚慢悠悠地說，“幫你處理‘麻煩’得來的？這錢，燙手啊。”
“處理麻煩”四個字像針一樣刺中了李建軍，他猛地一顫。
老譚不給它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又推出一張模糊但能辨認出車型的監控截圖：“大前天晚上，你從汽修廠老王那借了銀色麵包車，說是拉廢品。但你開著車，去了城西老廠區！你去那兒乾什麼？也是拉廢品？”
李建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顯然沒想到警察連這個都查到了。
“李建軍！”老譚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堂木拍下，“那個網名叫‘暗夜行者’的小年輕，你跟他什麼關係？！你幫他處理了什麼‘麻煩’？！王小慧是不是你們害的？！”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重錘，狠狠砸向李建軍的心理防線。他雙手抱頭，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聲。
“我沒有……我沒有殺小慧……我沒有……”他終於崩潰地喊了出來，聲音嘶啞破碎。
玻璃後的季青眼神一凝——他沒有否認殺孫芳，卻急切地否認殺王小慧！而且他直接叫出了“小慧”這個名字！
老譚自然也抓住了這個關鍵點，立刻乘勝追擊：“那孫芳呢？！孫芳是不是你殺的？！那五萬塊錢是不是‘暗夜行者’給你的封口費？！說！”
“啊——！”李建軍發出一聲長長的、絕望的嚎叫，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他癱在椅子上，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開始交代：“是我……是我失手……她罵我沒用…罵我賭鬼…還說要拿走那筆錢…我喝了點酒…就抄起棚屋牆角那把錘子……我沒想到……我沒想打死她的……”
他承認了！孫芳是他殺的！
“那五萬塊呢？！”老譚緊逼。
“是…是‘暗夜行者’…他叫張超…給我…讓我幫他處理掉…處理掉那個女孩的…東西…”李建軍的精神似乎已經恍惚，“他說出了點意外…女孩沒氣兒了…他害怕…讓我幫忙運走埋掉…給我五萬塊…我就…我就開著車去了…”
“東西？什麼東西？！”老譚厲聲問。
“就…就是一個大編織袋…很沉…他讓我扔遠點…我就…就扔河裡了…”李建軍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恐懼和悔恨。
季青在玻璃後猛地攥緊了拳頭！果然如此！
李建華拋入河中的編織袋，裡麵裝的不僅是孫芳的屍塊，極可能還有王小慧的遺體！或者至少是部分遺體！所以他包裹屍塊的編織袋裡，會沾染上老廠區特有的磚瓦碎屑！
“張超現在在哪？！”老譚怒吼。
“不…不知道…他給我錢和…和東西後…就說要跑路…再也聯係不上了…”李建軍徹底癱軟下去，像一攤爛泥。
幾乎在同一時間，季青的手機震動，是陳銳發來的信息：“季隊，汽修廠老板確認，李建軍借車時神色慌張，身上似乎還沾了點暗紅色的灰，還反複問哪條路去河邊偏僻！”
暗紅色的灰！老廠區的磚灰！
證據鏈徹底閉環！
季青一把推開審訊室旁邊的門，快步走到老譚身邊，對著幾乎虛脫的李建軍，發出最後一道命令：
“李建軍，張超的長相、年齡、任何你知道的特征，他可能去的地方，全部說出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與此同時，她對著衣領下的麥克風疾呼：“所有單位注意！嫌疑人張超，網名‘暗夜行者’，涉嫌故意殺害王小慧，極可能企圖外逃！立即發布通緝令！全麵封鎖車站、機場、高速路口！他的照片和信息馬上下發！”
市局的機器再次高速轟鳴起來！通緝令以最快的速度簽發、傳遞。
真相的一部分已經血淋淋地揭開，李建軍將為他的罪行付出代價。但另一個惡魔——張超，仍然在逃，而失蹤的王小慧，生還的希望已經極其渺茫。
現在，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必須在張超逃離這座城市前，將他抓捕歸案！
第二十三章完）
喜歡破案：我的共情能力能摸屍請大家收藏：()破案：我的共情能力能摸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