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藍灣”酒吧後巷。
即使警燈將狹窄的巷道映得一片藍紅，也驅不散那股混合著垃圾腐臭、酒精和某種無形壓抑的氣息。潮濕的地麵反射著冰冷的光，鑒證科人員的白大褂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季青一行人穿過警戒線，老譚習慣性地皺了皺鼻子，陳銳則下意識地緊了緊外套，試圖抵禦那股鑽進骨子裡的寒意。
派出所的負責人迎上來，臉色不太好看：“季隊，你們可算來了。這現場……太邪性了。”
屍體躺在垃圾桶旁的陰影裡，是一個年輕男性，穿著時尚，看起來二十多歲。他麵容安詳，甚至可以說平靜，與周圍肮臟的環境格格不入。正如電話裡所說，體表確實沒有明顯外傷，沒有搏鬥痕跡，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這裡，隻是生命體征早已消失。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屍體胸口的東西吸引了。
在那裡，死者的深色夾克被解開，裡麵白色的t恤上，被人用某種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繪製了一個清晰的、倒置的五芒星符號。
符號畫得異常工整，邊緣利落，仿佛是用模板印上去的。那暗紅色的液體在白色棉布上已經半凝固，呈現出一種類似乾涸血液的色澤，散發著淡淡的、難以言喻的腥甜氣味。
“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11點到淩晨1點之間。死因……暫時無法確定，需要解剖。”現場法醫彙報，“這個符號，畫上去的時間應該就在死亡前後。液體成分初步檢測，含有動物血液、朱砂以及一些……植物性粘合劑。”
又是朱砂？季青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起，上一個案件的“審判通知書”墨水成分掠過腦海，但隨即被她壓下——手法和意圖完全不同。
“倒五芒星……”陳銳低聲念道，感覺後背有些發麻，“這在一些西方神秘學裡，不是象征惡魔和黑魔法的標誌嗎？”
“小子，懂得還不少。”老譚蹲在屍體旁邊，用手電仔細照著那個符號，以及屍體周圍的地麵，“不管它象征什麼，畫這個的人，目的很明確——製造恐慌，傳遞信息，或者……完成某種他認同的儀式。”
季青環顧四周。後巷沒有監控，是城市視野的盲區。酒吧的後門是鎖著的，淩晨時分也不會有人從這裡經過。
“身份確認了嗎？”
“確認了。李天明，25歲，自由職業者，據說是做網絡直播的，偶爾在這家酒吧打碟。社會關係比較複雜，朋友三教九流都有。酒吧的人說昨晚他大概十點半左右離開的，當時看起來一切正常，沒有醉酒跡象。”
一個年輕的、從事時尚行業的男性，離奇死於暗巷，身上被畫上惡魔符號。
季青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個倒五芒星上。符號畫得如此精準，說明凶手當時非常冷靜，有充足的時間。在殺死一個之後或者之前），還能如此鎮定地完成這樣一個步驟，凶手的心理素質非同一般。
“熟人作案？還是隨機選擇？”陳銳提出疑問。
“都有可能。”季青沉聲道，“如果是隨機，說明凶手危險係數極高，可能再次作案。如果是熟人……那這個李天明，必然接觸到了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她吩咐道：“老譚，你帶人深入排查李天明的社會關係，尤其是他網絡直播的內容和近期接觸的人，看看有沒有涉及神秘學、邪教或者與什麼人結怨。陳銳，你跟技術隊回去，盯著這個符號的液體成分分析和所有現場物證，任何微小的線索都不能放過。”
現場勘查基本結束，屍體被小心地抬上運屍車。那枚血色的倒五芒星，仿佛烙印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上。
離開後巷，回到車上，陳銳忍不住問道：“季隊，你覺得這真的和什麼邪教有關嗎？”
季青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漸亮的晨曦，眼神深邃：
“符號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想達到什麼目的。記住，無論現場看起來多詭異，破案的關鍵永遠在於人——凶手的動機、邏輯，以及他必然會留下的痕跡。”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凝重：
“我有一種感覺，這起案子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凶手在用這個符號向我們，或者說向某個特定群體傳遞信息。這或許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
“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危險的開始。”
第八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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