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那句“下一個案子”的尾音,仿佛還在辦公室裡回蕩,就被這刺耳的電話鈴聲斬斷。
離電話最近的老譚順手抄起聽筒:“喂,市局重案一組……”
他原本略帶疲憊的神情瞬間消失,腰板猛地挺直,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明白!位置清楚嗎?好,保護現場,我們立刻到!”
“啪!”老譚重重掛斷電話,看向季青的目光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頭兒,東郊,廢棄的‘永昌’化工廠。幾個跑進去探險的小年輕,在……在一個廢棄的反應釜裡,發現了東西。”
“什麼東西?”陳銳下意識地問。
老譚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乾澀:“一具小孩的骸骨。被澆築在水泥裡,隻露出了……一隻手。”
辦公室裡瞬間落針可聞。
“小孩”、“水泥”、“骸骨”……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塊冰冷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季青的眼神驟然縮緊,剛才結案的些許輕鬆感蕩然無存。她抓起外套,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走!”
警車呼嘯著穿過城市,駛向東郊。車內的氣氛比去直播案時更加壓抑。
現場遠比電話裡描述的更令人窒息。
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廠房內部,彌漫著化工原料殘留的刺鼻氣味和濃重的黴味。幾個穿著時髦、但此刻麵無人色的年輕人被民警陪著,蹲在門口,渾身發抖。
那個立式的、如同怪獸內臟般的反應釜已經被打開。技術隊的強光燈打進去,照亮了內部慘不忍睹的景象——
灰白色的水泥幾乎填滿了釜底,而在那堅硬、粗糙的水泥平麵上,一隻小小的、已經完全白骨化的手,突兀地伸在外麵。五根細小的指骨微微蜷曲,仿佛在生命最後時刻想要抓住什麼,又像是在無聲地控訴。
骸骨身上殘留著幾縷顏色鮮亮、印著卡通圖案的布料碎片,與這灰暗死亡的環境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法醫小心翼翼地初步勘查後,聲音沉重:“季隊,受害者年紀很小,初步判斷在5到7歲之間。死亡時間……由於水泥的密封和防腐作用,難以精確判斷,但根據水泥風乾程度和廠區廢棄時間超過三年)初步推測,可能已有數年。骸骨沒有明顯外傷,具體死因需要帶回法醫中心詳細檢驗。”
數年!一個孩子被澆築在水泥裡,無聲無息地躺在這廢棄之地數年!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悲涼在專案組每個人心中蔓延。
陳銳咬著牙,眼睛有些發紅,猛地轉過身,不忍再看。
老譚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生鏽的管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季青站在反應釜前,凝視著那隻求救般的小手,臉色冰封,但眼底翻湧著的是足以焚毀一切黑暗的怒火。
“查!”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打破了現場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譚,以化工廠為中心,輻射周邊五公裡所有村鎮、社區,排查近五到十年內所有報失的、年齡相符的兒童!聯係打拐辦,核對數據庫!”
“陳銳,核實這家化工廠的詳細資料,破產前後的員工名單,尤其是負責設備清理、看守的人員,一個都不能漏!還有,當年工廠廢棄時,是否有未完工的工程,或者異常的水泥使用記錄!”
“法醫,重點檢驗骸骨,看能否提取到dna,以及那些衣物碎片的來源。技術隊,仔細勘查反應釜內外,包括水泥的成分,看有沒有特殊的標記、或者不屬於這裡的微量物證!”
命令一道道下達,如同出鞘的利劍。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派出所民警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密封的證物袋,裡麵裝著一張皺巴巴、明顯被雨水浸泡過又風乾的紙條。
“季隊,這是在反應釜旁邊一個不起眼的縫隙裡找到的,之前可能被雜物蓋住了。”
季青接過證物袋。
紙條上,是用那種老式打字機敲擊出的、略顯歪斜的印刷體字跡,組成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短謠:
“小小孩童,不見天空。
水泥為棺,工廠是塚。
若想尋名,往東一裡。
槐樹下藏,過往之證。”
“往東一裡……槐樹下?”老譚湊過來看,眉頭緊鎖,“這算什麼?凶手的挑釁?還是懺悔?”
季青盯著那張紙條,眼神銳利如刀。
這不再是簡單的藏屍滅跡。凶手留下了線索,像是一個設定好的殘酷遊戲,充滿了表演欲和掌控感。
“陳銳,聯係地質測繪,精確測量化工廠往東一裡的範圍,查找所有槐樹!”
“老譚,通知痕跡檢驗,重點處理這張紙條,看能不能找到指紋或dna!”
“其他人,繼續按計劃排查!”
她將證物袋遞給技術員,最後看了一眼反應釜中那淒慘的景象,毅然轉身。
陽光透過廠房破敗的頂棚縫隙,投下幾道蒼白的光柱,卻照不散這濃得化不開的罪惡。
一個新的,更加殘酷、更加令人心碎的謎題,擺在了重案一組的麵前。
第一百二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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