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這個羅馬數字像一道冰冷的烙印，刻在斷指上，也刻在了重案一組每個人的心頭。它帶來的寒意，遠比金屬碎屑和切削液更加刺骨。
“編號……他媽的這是編號！”老譚一拳砸在白板上，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這小子把活人當物品標號！”
季青強迫自己冷靜，目光掃過白板上所有的線索：女性斷指、生前截斷、工業工具、金屬碎屑與切削液、編號vii、來自城東區的匿名包裹。
“兩種可能，”她聲音沙啞地分析，“第一，這是第七個受害者。第二，這是凶手給我們的‘第七道題’。”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之前可能已有六起未被發現或未被串聯的案件。
“查！交叉比對近一年內所有涉及肢體傷害、失蹤、尤其是與工業環境相關的女性案件！重點看有沒有類似標記或金屬殘留物的記錄！”季青下令，辦公室裡的鍵盤敲擊聲瞬間變得更加密集。
技術隊老何的實驗室裡，對包裹和斷指的進一步處理也在爭分奪秒地進行。
“季隊，包裹盒和報紙上的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老何指著電腦屏幕，“大部分是快遞站員工的，有幾枚殘缺的屬於寄件人，但數據庫裡沒有匹配項。對方很謹慎，戴了手套，這些可能是透過薄手套留下的模糊印記。”
“至於這個……”老何切換畫麵，是斷指的高清掃描圖，他放大指根處那個細小的“vii”刻痕，“刻劃工具推測是極細的縫衣針或者雕刻針。刻痕邊緣有輕微炎症反應，說明是瀕死時或者剛死後不久刻上去的。凶手在享受這個過程。”
瀕死時刻字……季青胃裡一陣翻湧。
“還有，我們對金屬碎屑做了更精確的來源分析，”老何調出成分報告，“這種不鏽鋼和鋁合金的配比，以及切削液的特定型號，在本地主要用於一家大型企業——‘永鑫精密製造’的某個特定生產線，他們為高端汽車品牌生產專用緊固件。”
永鑫精密製造！
範圍從“眾多五金廠”瞬間縮小到一個具體的目標！
“永鑫精密……他們的主廠區和最大的分廠，就在城東工業區！”陳銳立刻調出企業信息。
所有線索的箭頭，在這一刻，似乎都指向了這家規模龐大的企業。
“申請搜查令！目標，永鑫精密製造，尤其是那個使用特定切削液的生產線區域！”季青沒有絲毫猶豫，“老譚，帶人封鎖廠區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廢料和物流通道！陳銳，跟我進去！”
永鑫精密製造廠區內。
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潤滑油的味道。流水線旁，工人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戴著防護手套，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
管理層對於警方的突然到來顯得緊張而困惑。在表明來意以排查一起嚴重傷害案關聯線索為由）後，季青和陳銳在主管的陪同下，直奔那個特定的生產線。
生產線看起來井然有序，地麵乾淨，設備擦拭得鋥亮。工人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
季青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角落，掠過每一個工人的手——他們在操作精密儀器，都戴著厚實的防護手套。
“你們這條線，最近有女工請假或者離職嗎？”季青問生產線班長。
班長想了想：“有兩個女工最近請假了，一個家裡老人生病，一個說是自己身體不舒服。”
“名字，住址。”陳銳立刻記錄。
季青則蹲下身，仔細檢查機器底部、傳送帶縫隙、以及垃圾桶。在一個堆放廢棄包裝箱的角落，她發現了幾點不起眼的、已經乾涸的暗紅色斑點。
她不動聲色地取出證物袋和棉簽，小心取樣。
隨後，她走到一台正在運轉的數控機床旁，注意到旁邊工具架上，放著一把用來剪切粗鐵絲和廢棄邊角料的大型工業剪刀，剪刀的咬合處，似乎殘留著一些難以察覺的深色汙漬。
她的心猛地一沉。
“這把剪刀，我們需要帶走。”她對主管說。
主管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就在技術隊準備封存剪刀時，生產線儘頭，一個負責廢料搬運的年輕男工，眼神躲閃，臉色蒼白，在與季青目光接觸的瞬間，下意識地將手往身後藏了藏。
季青立刻大步走過去。
“手，伸出來。”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男工身體一僵，在周圍所有目光的注視下，顫抖著將手從背後慢慢伸出。
他的左手，小指的位置，纏著一圈厚厚的、已經被油汙浸透的紗布！紗布邊緣，隱隱滲出一絲暗紅！
“你的手怎麼了？”季青緊盯他的眼睛。
“我……我……搬東西不小心，被鐵片劃……劃傷了……”男工語無倫次，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劃傷？需要包裹得如此嚴實？而且，位置恰好是小指？
季青沒有理會他的辯解，直接對身後下令：“控製住他！老周，立刻檢查他的傷口！”
她轉過頭，看向那台冰冷的機床和那把可能染血的工業剪刀。
第一塊拚圖，似乎正在嵌入它應有的位置。但“vii”這個數字帶來的巨大陰影，卻更加濃鬱地籠罩下來。
這一個，是第七個。那前麵的六個在哪裡？還是說，這僅僅是開始？
第一百四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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