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這個編號像一道冰冷的烙印，刻在櫥窗內那具“完美標本”的手腕上，也刻在了重案一組每個人的心頭。上一個係列案件的陰影尚未散去，新的殺戮已然接踵而至，而且更加張揚，更加充滿儀式感。
市局法醫中心，臨時解剖室。
“琉璃時光”櫥窗被整體拆卸，連同內部的“展品”一起運回。當那具被稱為“ix”號的女屍被小心翼翼地從華麗的禮服中剝離出來，置於冰冷的不鏽鋼解剖台上時，那種強烈的反差更顯得詭異而殘忍。
法醫老周屏息凝神，開始了係統性的解剖。
“體表確實無顯著外傷，無捆綁、無抵抗痕跡。”老周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冷靜中帶著一絲壓抑，“但我在她的頸動脈竇位置，發現了極其細微的、類似微針注射留下的點狀出血和輕微水腫。”
頸動脈竇？微針注射？
“是致命傷嗎？”季青隔著玻璃問。
“不完全是，”老周搖頭，手上動作不停，“這種程度的刺激可能引起心率驟降和昏厥，但通常不足以致命，除非受害者本身有特殊疾病。真正的死因……”
他熟練地打開胸腔、腹腔，檢查內臟。
“……在這裡。”老周的鑷子指向死者的心臟，“急性心源性猝死。心肌細胞有彌漫性的、微小的壞死灶，像是被某種強烈的生物毒素或神經毒素瞬間衝擊導致的。”
生物毒素？神經毒素？微針注射？
一個被精準、迅速、幾乎無痛方式終結的生命，然後被精心裝扮，陳列於鬨市。
“毒素成分能確定嗎？”季青追問。
“已經取樣送毒物分析中心了，結果需要時間。”老周回答，“但這種作用方式和速度，絕非普通毒物。另外，我在她的指甲縫和鼻腔黏膜上，提取到了一些極微量的、帶有特殊香氣的蠟質殘留。”
蠟質？特殊香氣？
與此同時，技術隊老何那邊對屍體的外部檢查也有發現。
“季隊，你看這個。”老何指著高清照片上，“ix”號屍體耳後發際線邊緣的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小印記，“這不是胎記，也不是傷痕，像是某種……高頻聲波或者精密儀器貼近後留下的輕微灼痕或壓力印記。”
高頻聲波？精密儀器？
凶手的手段越來越超出常規認知。
身份調查很快有了結果。
“ix”號受害者，名為蘇晴，25歲，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獨立服裝設計師，以其獨特的設計理念和近乎偏執的完美主義在圈內聞名。她失蹤於兩天前，家人已報案。
“服裝設計師……對美和展示有極致追求……”陳銳看著蘇晴生前的照片，那是一個眼神明亮、充滿藝術氣息的女孩，“這和凶手把她‘展示’在櫥窗裡的行為……有一種扭曲的呼應。”
“查她的社會關係，客戶，競爭對手，尤其是近期有無異常接觸或糾紛！”季青下令。
然而，對蘇晴社會關係的初步排查並未發現明顯異常。她性格雖然孤僻，但並無深仇大恨的敵人。工作室的同事反映，她失蹤前正在為一場重要的時裝秀做準備，壓力很大，但並未提及任何具體威脅。
就在調查似乎陷入僵局時，技術隊對那個櫥窗鎖具和商場監控的排查有了驚人發現。
“季隊，櫥窗鎖具是最高級的電子密碼鎖，記錄顯示，在案發當晚淩晨2點15分，被人用管理員權限從外部打開，並在2點45分關閉。”老何彙報，“而商場內部的監控，在當晚淩晨1點至3點這段時間，所有對準那個區域以及附近通道的攝像頭，都被一種特定的高頻信號進行了短暫乾擾，畫麵出現了持續數秒的雪花點！”
管理員權限？高頻信號乾擾？
凶手不僅心思縝密，還擁有極高的技術能力和內部權限？
“排查所有擁有商場及‘琉璃時光’品牌管理員權限的人員！”季青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調查範圍迅速縮小到商場安保主管、物業工程部負責人以及“琉璃時光”品牌的區域經理等寥寥數人。
然而，沒等警方對這些人進行深入詢問，一個新的報案電話，如同追魂令般再次打來。
“頭兒！”接線員的聲音帶著驚恐，“城西區，‘靜岸’高端公寓，保安在巡查時聞到15a住戶家有異味，聯係業主無人應答，強行進入後……發現……發現了一具女屍！情況……和商場那個很像！”
靜岸公寓15a。
同樣是精心布置的現場。一個年輕女性穿著優雅的居家服，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手裡捧著一本翻開的書，姿態安詳得像是在午後小憩。陽光透過紗簾照在她身上，如果不是那青白的臉色和毫無生氣的眼神，這幾乎是一幅完美的生活畫卷。
她的左手手腕上，同樣戴著一條纖細的白金手鏈，搭扣處的生物識彆標識牌上，刻著清晰的羅馬數字：
“x”。
第十個！
法醫老周進行初步檢查，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死亡時間比‘ix’號稍早，大概在3648小時之間。死因……初步判斷也是急性心源性猝死，同樣在頸動脈竇位置發現了微針注射的痕跡！鼻腔和指甲縫裡，同樣有那種帶特殊香氣的蠟質殘留！”
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標記！連續作案！
凶手不是在隨機選擇目標，他有一個清晰的名單，並且在按照某種順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他的“收藏”和“展示”！
季青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匆忙趕來的警車和逐漸聚集的人群。凶手的影子仿佛無處不在，他精準地選擇目標，用近乎藝術的方式處理屍體，然後留下編號，揚長而去。
“ix是服裝設計師，追求完美展示。x號……”季青看向現場勘查人員剛遞過來的初步身份信息，“……是一名芭蕾舞演員，對身體和姿態有極致要求。”
完美……標本……
凶手在收集這些在各自領域追求“完美”的女性，將她們變成他永久收藏的、“完美”的靜態標本！
“立刻並案調查！梳理近半年內所有失蹤的、在藝術、表演、設計等領域有所建樹的年輕女性！重點排查她們是否接觸過特定的高端場所、私人俱樂部，或者……接受過某種所謂的‘形體塑造’、‘潛能開發’的課程或治療！”季青的聲音因緊迫而顯得尖銳。
對手是一個擁有高超技術、醫學知識、藝術品味，且心理極度扭曲的“收藏家”。必須在他找到下一個“完美標本”之前，阻止他！
第一百五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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