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車的鐵皮硌得人骨頭疼，簡慕鯉縮在角落，膝蓋頂著采集箱的棱角。車鬥裡擠了七個人，呼吸混著汗味和塵土味。
張全開車，雲雲爸爸洛桑和坐在副駕駛，他要時刻保持警戒狀態，雖然是淩晨，但天還是漆黑的這個時間會有變異獸出沒。
張全猛打方向盤，小貨車在坑窪的土路上歪歪扭扭地蹦躂，鐵皮車廂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像是隨時會散架。
車鬥裡的鐵鎬和繩索撞來撞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震得人耳膜發疼。
簡慕鯉和雲雲攥著采集箱帶子，指節都泛了白。車外的景象越來越荒涼，原本稀疏的灌木叢變成了高大的巨樹林，又到裸露的紅土坡。
簡慕鯉靜靜地倚靠在冰冷的鐵皮上，在她身旁，幾個男人正低聲交談著，他們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他們談論的話題無非是關於“輻射值”“變異蟲”以及“上次誰撿了塊好料子”。
“這輻射值又升高了，低輻射的食物越來越難找了。”一個男人憂心忡忡地說道。
“彆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另一個男人安慰道，“上次我撿到的那塊好料子，換了不少積分呢。”
“哦？你撿到了什麼好料子？”其他人紛紛好奇地問道。
那個男人得意地笑了笑，“是一塊金屬。”
“哈哈，你小子運氣不錯啊！”有人笑著說。
“不過，這變異蟲越來越多了，我們得小心點。”另一個人提醒道。
“是啊，上次我就差點被一隻變異蟲給咬了。”有人心有餘悸地說。
簡慕鯉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絕望。在這個充滿輻射和變異生物的世界裡，生存變得如此艱難。
“還有半個鐘頭，就到了。”雲雲湊過來，“我爸說那處遺跡是舊時代的倉庫，說不定能找到罐頭呢！”她眼裡閃著興奮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貨車突然減速，車頭的燈光刺破黑暗，照在一片斷壁殘垣上。張叔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到了，都醒醒。”
簡慕鯉看了眼腕表，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
張全一腳踩下刹車，車身猛地頓住，差點把人甩出去。他推開車門跳下去，狠狠踹了腳輪胎，“這破車，再開段路怕是得散在半道。”
簡慕鯉跟著下車，腳剛沾地就打了個趔趄。車鬥裡的東西被顛得東倒西歪，她扶著車門緩了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斷壁殘垣間爬滿乾枯的藤蔓，風一吹，碎磚爛瓦嘩啦啦往下掉。
張全從路邊薅了把長草，往車頂上一甩：“都搭把手，彆讓其他人瞅見。”幾人立刻分散開，撿來粗壯的樹枝架在車頂，又將草藤纏得密密麻麻，轉眼間那輛破貨車就成了堆不起眼的“灌木叢”。？
簡慕鯉背著背簍，看他們動作利落得像演練過千百遍——張叔把鐵鎬彆在腰後，雲雲爸將繩索在手腕上繞了兩圈，連最年輕的瘦高個張鐵頭都在靴底蹭了蹭碎石，顯然不是第一次來。
“跟上。”張全頭也不回地鑽進旁邊的小路，簡慕鯉跟在雲雲身後，踩著前麵人的腳印走，才發現這條路是被新踩出來的，顯然形成的時間不久。
九道身影在崎嶇的小路上起伏，像串移動的墨點，小路儘頭拐過一道彎，殘垣斷壁的斜後方露出片相對平整的空地。
張全蹲下身，撥開半人高的雜草，露出底下堆著的碎石和朽木。“搭把手。”他率先搬起塊磨盤大的石頭，其他人立刻圍上來，七手八腳地往外清理，很快就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
“老規矩，先進去探路。”張叔從采集箱裡摸出強光手電，光柱直射進洞裡，深不見底。
瘦高個鐵頭把繩索係在腰上，另一端遞給張全：“爸，我先下，安全就拉三下繩。”說完抓著岩壁上的凹痕，腳一蹬就滑了進去，手電光在洞裡晃了晃，很快沒了動靜。
眾人屏息等了片刻，繩索突然被拉了三下。張全一揮手：“走。”率先彎腰鑽進洞口，其他人緊隨其後。簡慕鯉跟著雲雲最後進去。
她攥緊手電，光柱往前掃去，隻見前麵的人影正沿著陡峭的斜坡往下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洞裡撞出嗡嗡的回響。
順著斜坡往下走了約莫百十米，腳下突然變得平坦。張叔的手電光猛地掃向頭頂，簡慕鯉下意識抬頭，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竟是個圓形的中空地帶，四周露出上下貫通的樓層。
簡慕鯉倒瞪大雙眼——哪裡是什麼倉庫。
“這是……商場？”她喃喃出聲，手電光落在殘存的招牌上，“億通”兩個字雖被塵土覆蓋，筆畫間的淩厲仍清晰可辨。
空氣中混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腥氣——這不是自然坍塌的痕跡，更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壓進了地下。
光柱往上竄，能看見碎裂的玻璃穹頂嵌在鋼筋骨架裡，鏽跡斑斑的鋼條縱橫交錯，像隻巨大的手掌托住了上方的土層。那些土層被鋼筋牢牢兜住，隻零星掉下來幾塊碎土，砸在下方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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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倉庫是整個陷下來的。”雲雲爸的聲音裡帶著驚歎，“你看那些扶手，還有電梯井，都沒怎麼塌。”手電光掃過周圍的樓層，向雲雲和簡慕鯉解釋道。
簡慕鯉扶著旁邊的金屬欄杆，指尖觸到冰涼的鏽跡。欄杆外就是懸空的中層走廊，對麵的店鋪招牌還依稀可見——
她忽然明白過來，是鋼筋骨架撐起了這片空間，讓整個商場像被完整地“裝”進了地下，成了座深埋的時光膠囊。
他們進來的位置是商場的中間樓層，貨架東倒西歪地堆著，有的還保持著傾倒前的姿態，金屬架上掛著褪色的價簽，依稀能看清“折扣”“促銷”“女裝”“童裝”的字樣被塵土蒙著，卻依然能辨認出舊時代的繁華。
雲雲正蹲在一堆碎瓷片前，撿起個印著草莓圖案的碗底，她突然舉著手電往深處照“你看那邊！還有貨架沒倒！”光柱掠過之處，露出一排排傾斜的貨櫃，簡慕鯉摸了摸身旁的牆壁，瓷磚早已剝離，露出裡麵斑駁的鋼筋。
“大家都小心點！”張叔的聲音突然響起，手電光打在角落裡一堆扭曲的金屬上，“小心有變異鼠窩。”
簡慕鯉下意識後退半步，目光掃過那些散落的骸骨，突然明白過來——這裡掩埋的不僅是一座商場，還有數不清的舊時代亡魂。
“老規矩，分頭找，3小時後在這裡集合！”張叔的聲音在空曠的商超裡回蕩，幾束手電光立刻朝不同方向散開。
舊時代的商場布局，簡慕鯉覺得應該和現代社會的差不多，地下一層是大型超市，地下二層甚至三層應該都是停車場，一層上該是日化百貨，化妝品櫃台多半在那裡，中間樓層則大多是服裝百貨、家居家電等，而往往在頂層是美食街，各種餐飲娛樂的地方。
簡慕鯉拎起背簍，朝著記憶中安全出口樓梯的方向走去——他的目的地是1樓的超市或者一層的化妝品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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