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慕鯉看著餘浩和周亦安碰碗，酒液在碗裡晃出紫紅色的光，忍不住拿起個空碗，也想倒一點。
“哎，小鯉魚。”餘浩伸手攔住她，手裡的酒碗還冒著泡，“你還未成年呢，這酒雖說度數低，喝多了也上頭。
你和雲雲都是小姑娘，還是彆沾這個好。”
雲雲正咬著烤豬排，聞言點頭：“餘隊長說得對，這酒甜絲絲的，容易不知不覺喝多。”
簡慕鯉捧著空碗，有點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就一小口，嘗嘗味兒還不行嗎？”她眼珠轉了轉，看向周亦安，“瘋子，你說呢？”
周亦安剛咽下一口酒，看了看她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餘浩，折中說：“就一小口，不能多。”
“耶！”簡慕鯉立刻給自己倒了淺淺一層，舉著碗湊到鼻尖聞了聞——酸酸甜甜的，像果汁裡摻了點酒香。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點微醺的暖意，果然挺好喝。
“怎麼樣？”鐵頭湊過來問，嘴裡還塞著肉。
“還行。”簡慕鯉舔了舔嘴角，把碗推遠了點，“不過確實有點辣嗓子，還是烤肉好吃。”
餘浩笑了：“這就對了，你們小姑娘家，還是多吃點肉長個子。”他給簡慕鯉和雲雲各遞了一串烤裡脊，“這個沒放辣，多吃點。”
篝火越燒越旺，把每個人的臉映得通紅。簡慕鯉啃著烤肉，看著大家喝酒說笑，心裡那點想嘗酒的念頭早沒了——比起那口微醺的甜，還是身邊的熱鬨更讓人踏實。
她偷偷看了眼周亦安，他正和餘浩說著什麼，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
大概是酒暖了身子，也或許是篝火太旺，他今晚的樣子，比白天在政府大樓時鬆弛多了。
簡慕鯉咬了口肉，心裡悄悄想：以後要多組織幾次這樣的烤肉局，比什麼都強。
烤串的油汁滴在火裡，滋滋地冒白煙，鐵頭正跟吳伯搶最後一串烤腰子，餘浩手腕上的腕表突然“嘀嘀”響了兩聲。
他拿起腕表掃了眼，眉頭微挑：“是副隊，說星落城那幫人下午想去礦脈參觀，問我回不回去陪。”
院子裡的喧鬨聲頓了頓。簡慕鯉咬著肉串，想起羽蝶那雙帶著嘲諷的眼睛，心裡有點不舒坦。
周亦安沒說話，隻是慢慢轉動著手裡的鐵串，火苗舔著肉皮，焦香更濃了。
餘浩看看周亦安，又看看簡慕鯉，把腕表往桌上一放：“星落城的客人要去礦脈晃悠，你們倆要去湊這個熱鬨嗎？”
簡慕鯉想都沒想，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礦脈是咱們布城的，憑什麼要咱們陪著看？”
周亦安也跟著搖頭，語氣平淡：“沒空。”
餘浩笑了，一拍大腿：“得，那我也不去。一群不懂裝懂的，讓副隊帶著隨便轉轉得了。”
他拿起腕表，手指飛快地敲了條消息回過去：“沒空，讓他們自己看，礦脈有標注，丟不了。”
發完消息，他把腕表往兜裡一揣，拿起酒碗跟周亦安碰了下：“喝酒喝酒，管他們呢。咱們的烤肉還沒吃完，哪有功夫伺候外人。”
“就是！”鐵頭舉著烤腰子附和，“管他什麼星落城來的人。”
雲雲也道：“礦脈的分布和能量點都是慕鯉探測出來的，核心區域本來就不該讓外人隨便進。”
簡慕鯉把肉串往周亦安手裡一塞，自己也拿起一串，咬下一大口，濃鬱的肉香混著煙火氣在嘴裡散開，剛才那點因討論而起的緊繃感頓時煙消雲散。
周亦安咬了口肉串，看著她被油星沾到的嘴角，順手遞過一張乾淨的布巾：“慢點吃。輻射豬的肉烤久了才嫩，剛才鐵頭特意多烤了會兒。”
“嗯！鐵頭哥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簡慕鯉接過布巾擦了擦嘴。又想起什麼說：等下我就去拿雪鬃豬練練精神力。”
周亦安，“彆練的太晚，注意精神消耗。”
餘浩喝了口酒，看著眼前這熱鬨勁兒，又看了看簡慕鯉，比起應付那些眼高於頂的客人，還是跟自己人圍在篝火旁吃烤肉，來得痛快多了。
吳伯往火堆裡添了塊鬆木，火苗“騰”地躥高，映得他眼角的皺紋都暖融融的：“說起來，我們小青仔明天就放年假了。”
“放年假了？”簡慕鯉啃著肉串的動作頓了頓，有點恍惚，“好快啊，又是一年了。”
是啊，又是一年。在這廢土世界裡，太多東西都在輻射和戰亂裡消失了——舊時代的節日、習俗，甚至連記時的方式都改了又改。
可唯獨春節，像埋在地裡的種子，硬是在貧瘠的土壤裡紮了根，延續了兩百多年。
“小青仔說他們學校放30天假呢。”吳伯臉上帶著笑，“這孩子盼了快一個月了，說要跟你去看月光石。”
簡慕鯉眼睛亮了：“30天？那可太好了！”她和小青仔早就約好了，要在院子裡堆個雪兔子——去年堆到一半被大風衝垮了，今年說什麼也得堆成。
周亦安靜靜聽著，手裡的烤串轉得慢了些。他想起小時候在星落城，春節時鄰居們會湊在一起包餃子，雖然餡料總是摻著變異蔬菜，卻也是難得的熱鬨。
後來去了北鬥學院，節日就淡了，直到現在……他看了眼身邊笑盈盈的簡慕鯉，忽然覺得，今年的春節，或許會不一樣。
“到時候讓吳伯包餃子。”餘浩喝了口酒，大聲說，“我去城外打隻變異雞，包雞肉餡的！”
“好啊好啊！”鐵頭立刻響應，“我還會做糖畫呢，去年學的，今年給小青仔做個兔子！”
雲雲也跟著笑：“我可以編紅繩，據說舊時代過年都要戴紅繩辟邪。”
篝火旁的氣氛又熱絡起來，話題從烤肉轉到了春節的計劃上。
簡慕鯉掰著手指頭數：要掃院子、要跟小青仔比賽堆雪人……光是想想，就覺得那30天的年假，一定過得飛快。
廢土的日子依舊艱難，輻射和異獸從未遠離，但總有這樣的瞬間——圍著篝火的溫暖，對節日的期待，身邊人的笑臉——讓人覺得，活著，不僅僅是為了應付生存，更是為了守住這些一點點攢起來的、像星光一樣的盼頭。
夜色漸深，篝火漸漸弱了下去，可每個人心裡，好像都被什麼東西點亮了，暖烘烘的，帶著對即將到來的假期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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