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ite19的地下檔案庫裡比隔壁的隔離區的恒溫係統更加精密，濕度常年也維持在47，恰好是紙張纖維最穩定的狀態。莉娜·沃克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撫過檔案櫃的黃銅拉手，金屬表麵立刻浮現出淡綠色的指紋，這是第17次在歸檔區裡發現銅綠痕跡，距離那次日內瓦事件已經過去幾百個小時。
“d級人員的清理報告顯示，所有的銅綠樣本在接觸空氣後的72小時後會自動分解。”檔案庫主管伊娃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帶著老式磁帶的雜音，“但你手裡的樣本已經存活了103小時，這很不符合衰變規律。”
莉娜將玻璃載片放在便攜式光譜儀下方，隻見屏幕上的波形圖突然劇烈跳動。原本應該呈現銅元素特征峰的位置，此刻被一串不明規則的鋸齒狀線條取代，每個波峰的間距恰好對應銫133原子基態的兩個超精細能級躍遷頻率，那是國際單位製中對於“秒”的定義基準。
“它在模擬時間單位。”莉娜的喉結動了動，她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縫裡也滲出了綠色粉末，這和幾天前在日內瓦對撞機控製室采集的樣本是完全一致。光譜儀的冷卻風扇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噪音，她低頭一瞧，發現設備外殼上的散熱孔正在緩慢旋轉，形成一個微型的漩渦狀氣流。
檔案庫裡的應急燈在這時突然閃爍起來，備用電源的嗡鳴聲中夾雜著細微的滴答聲。莉娜正要轉身看看向一旁存放scp相關文檔的c區，那裡的金屬貨架正在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變形，原本垂直的立柱現在確呈現出來自1872年懷表齒輪的螺旋弧度。她想起伊萊亞斯最後發送出來的信息，那些有關於“知識鎧甲”的字句此刻卻像苔蘚般爬滿她的視網膜上。
“沃克博士，你現在還有30秒的時間離開c區。”伊娃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運動傳感器上顯示有37個熱源正在穿透混凝土牆，它們的移動軌跡是一種鐘表指針的路徑移動。”
莉娜的餘光瞥見檔案櫃上那個玻璃門窗上映出的影子，這時候她的左肩後方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形實體，他的右手是由銅絲纏繞所形成的機械結構。但是當她猛地轉身時，那裡隻剩下空氣，但檔案櫃頂層的《scp028補充報告》正在自動翻開，頁麵邊緣的銅製裝訂釘在桌麵上劃出質數序列：2、3、5、7、11...
報告裡的第17頁貼著一張泛黃的剪報，1872年《紐黑文紀事報》的社會版角落刊登著一則簡訊：“本地鐘表匠行會於昨日深夜集會，廣場銅製紀念碑無故出現37個齒輪狀凹痕，市政廳已請物理學家介入調查。”剪報下方有一行手寫批注，墨水是銅綠色的：“第一次校準失敗，缺少關鍵參數。”
應急燈還是徹底熄滅了，莉娜摸到口袋裡的個人終端正在發燙。屏幕自動亮起，顯示著site19的建築結構圖，現在所有承重牆的位置都被綠色線條標注出來，組成了1907年那次礦難現場的隧道分布圖。她突然想起病理科的報告中那些懷表齒輪碎屑的晶格間距，與礦道岩壁的結晶結構完全吻合。
“它們不是從時間維度投影下來的。”莉娜對著對講機大喊道，同時也衝向緊急出口，“是空間本身在模仿齒輪結構！”
她的靴底在瓷磚地麵上擦出火花，那些火花落地後並沒有熄滅，反而變成了跳動的綠色光點，在地麵拚出1872年紐黑文市的經緯度坐標。檔案庫的金屬門開始向內凹陷，形成懷表後蓋的弧度，門把手上的銅製花紋正在重組，變成“異常技術回收部”的齒輪徽章還有和格蘭特主管的義肢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緊急出口的氣壓閥發出嘶鳴聲時，莉娜卻看到了更加詭異的景象：走廊兩側的消防栓正在滲出綠色液體，在地麵彙成微型的日內瓦湖，湖麵上漂浮著37根細小的銅針，每根針尖都指向不同的方向。這時她突然認出其中一根針的長度是2.1厘米，恰好是隔離單元裡那個白色標線的縮小比例。
“沃克博士，請立即前往b3層的異常物品存放區。”伊娃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背景裡卻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我們在1907年礦難檔案的封皮裡發現了這個。”
過了一會兒，存放區的虹膜識彆係統對莉娜的視網膜產生了0.3秒的延遲。屏幕上顯示的也不是她的虹膜紋理，而是一片轉動的齒輪矩陣，每個齒輪上都刻著不同的日期。當係統最終解鎖時，她則是注意到自己的瞳孔邊緣多了圈銅綠色的環，就像老式懷表的表圈刻度一樣。
伊娃站在存放區中央的隔離台旁，她的白大褂袖口沾著edta溶液的痕跡。在隔離台的鉛製防護罩下，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銅製盒子，表麵已經布滿蛛網狀的裂紋，裂紋裡填充著灰白色的物質，這種莉娜在病理切片裡見過這種組織，是被銅綠侵蝕後的視神經殘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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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從格蘭特主管的義肢殘骸裡拆解出來的。”伊娃用鑷子夾起盒子，金屬碰撞的瞬間，整個存放區的時鐘同時倒轉了17秒，“x光顯示內部有37個隔間，每個隔間裡都有不同的記憶結晶。”
莉娜的指尖剛碰到銅盒表麵，就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她的腦海裡突然湧入19██年的畫麵：一群穿著防化服的特工在雪地中挖掘，他們的金屬探測儀指向冰層下的某個物體，冰層表麵凝結著綠色的霧氣，在風中形成齒輪的形狀。畫麵最後定格在一塊懷表上，表蓋內側刻著“e0281125”的字樣。
“這些記憶不是線性的。”伊娃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的鑷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剛才我看到了1872年的鐘表匠在製作這個盒子時，他們的工作台麵上擺著和現在一模一樣的光譜儀。”
突然銅盒在莉娜手中震動起來，37個隔間同時彈出細小的抽屜，每個抽屜裡都躺著一片透明的結晶，結晶內部封存著不同的場景：有d7394第一次接觸scp028時的實驗室，有瓦倫蒂娜繃帶下的銅綠紋路，還有伊萊亞斯與黑衣人對接機械臂的瞬間。
在最底層的抽屜裡，結晶呈現出site19檔案庫的全貌。莉娜看到自己正在翻閱1872年的報紙，而她身後的檔案櫃正在緩慢變形，變成1907年礦難現場的豎井架。結晶邊緣的銅綠色光暈裡，還能隱約能看到37個模糊的人影，他們的輪廓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它們在自我更新。”莉娜將結晶放在顯微鏡下，目鏡裡突然出現無數重疊的文字，“這些不是記憶片段，是一個正在編寫的檔案。”
顯微鏡的載物台開始以每分鐘60轉的速度旋轉，結晶在離心力作用下分解成綠色的粉末，落在載玻片上組成一行數字：██2025。莉娜立刻意識到這是四個時間點的組合，每個年份對應的事件都應該在銅盒裡有對應的記憶結晶。
隻是這時存放區的警報係統卻突然響起，紅色警示燈在地麵投下旋轉的陰影，像極了隔離單元裡的空氣循環口。莉娜抬頭時，卻發現所有存放異常物品的保險櫃都在自動解鎖，櫃門上的電子鎖顯示著相同的倒計時：48小時17分3秒。
“消防係統檢測到異常信息熵增。”伊娃指著通風口，那裡正飄出綠色的纖維，落在地麵後組成了複雜的公式，“是懷表齒輪的轉動頻率，它們在計算檔案庫的承重極限。”
莉娜抓起銅盒衝向安全通道，盒內的結晶在奔跑中發出共鳴的聲音。她的個人終端有再次亮起，屏幕上顯示著檔案庫的結構應力圖，所有承重柱的臨界點都被標上了銅綠色的三角形這和1907年礦難報告裡的所呈現的塌方預警圖完全一致。
安全通道的台階在腳下方發出一陣呻吟，莉娜低頭發現台階的材質正在從混凝土變成黃銅，每個台階邊緣都刻著不同的質數。當她數到第37級台階時，台階突然下沉，露出下方的金屬管道，管道表麵的銅鏽組成了scp028的標誌：一個被齒輪環繞的正方形。
“伊娃，檢查檔案庫的地基結構！”莉娜的聲音在通道裡回蕩，帶著金屬共鳴聲，“1872年的鐘表匠行會，就是現在site19的位置！”
她的靴底像是踩碎了一塊鬆動的黃銅台階，碎塊落地後沒有彈起，反而像液體一般滲入地麵。滲入的軌跡形成了一條綠色的細線，順著通道延伸到儘頭的鐵門。鐵門的門把手上有個的銅製花紋正在重組，變成紐黑文市廣場紀念碑的微縮圖案。
隻是沒想到，當推開鐵門的一瞬間，莉娜卻聞到了edta溶液和銅鏽混合的氣味。這裡是site19的舊檔案區，裡麵保存著19██年之前未數字化的所有文檔。這些檔案櫃都在向著一個角度傾斜，櫃頂的台燈投射出2.1米見方的光斑，光斑內部的空氣正在扭曲，形成類似一個日內瓦對撞機的粒子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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