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是被薄荷香叫醒的。
林夏推開收容室門時,第一縷光正斜斜切過工作台,把星軌燈的銀線照得像揉碎的銀絲。arie蹲在花盆邊,指尖輕輕碰著星塵薄荷的新葉,葉片上的銀斑順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像怕癢似的縮了縮。
“醒了?”林夏放輕腳步走過去,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木香,“昨晚沒睡好?”
arie轉過頭,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卻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看它長新葉了。”她指尖離開葉片,銀斑在晨光裡暈開淺淡的光,“後半夜它突然抖了抖,像在跟燈打招呼。”
工作台的星軌燈亮著微光,底座的月光膠泛著珍珠母貝光澤,第七顆星旁的新光斑又大了些,正隨薄荷葉顫動閃爍。林夏拿起記錄板,昨晚畫的小星號還在發光,筆尖痕跡裡有細碎光點慢慢遊動。
“王哥說今早開窯溫度正好。”arie起身帶起一陣風,金盞花粉落在月光膠上,凝成橙黃色光點,“小張帶了新陶片,是她弟弟畫的星座圖。”
走廊傳來輕快腳步聲,小張抱著文件夾跑進來,馬尾辮彆著乾金盞花瓣:“林博士!你看這個!”她遞過巴掌大的陶片,上麵是歪歪扭扭的星圖,邊緣沾著孩子氣的指紋,“我弟說這是‘會回家的星星’。”
arie接過陶片,指尖溫度讓邊緣泛起淺光:“它記得路上的路燈。”她指著陶片上的歪線,“你家樓下第三個路燈的光,在這裡留了印子。”
小張眼睛瞪得圓圓的:“真的!我昨晚帶它路過時特意停了停!”她湊到星軌燈旁,“能讓它變成光軌嗎?我弟想看看星星跑起來的樣子。”
門外傳來李姐的聲音:“誰要吃桂花糕?剛蒸好的。”她端著竹屜走進來,白汽裹著甜香,“張叔摘的新桂花,摻在陶土裡能留香。”
竹屜放桌上時,星軌燈輕輕閃爍,月光膠裡的光斑跳了跳,像聞到香味的小獸。arie拿起桂花糕,蒸騰熱氣在指尖凝成光霧飄向燈盤:“它喜歡這個味道。”
王哥扛著工具箱進來,打趣道:“合著咱們這成點心鋪了?”他拿出溫度計,“窯爐預熱到六百了,新陶土星點能燒了。”
林夏放好陶片,arie正用毛筆蘸金盞花粉在月光膠邊緣畫星芒。晨光落在她發梢,耳後沾著細碎金粉,像落了星光。
“昨晚熬夜弄的?”林夏推過熱可可,“張叔說星塵薄荷要散光養,你盯了半夜太陽?”
arie喝著熱可可,耳朵尖發紅:“它長新葉時有點蔫,查資料說要補柔和的光。”她指著花盆,“新葉銀斑更亮了。”
最頂端的新葉舒展著,葉脈銀粉組成小三角,正和星軌燈新光斑形狀一樣。李姐湊過來看,手裡的桂花糕冒著熱氣:“這薄荷倒機靈,知道跟著光長。”
說話間,小張把陶片擺到星軌燈旁,歪扭星圖突然亮起,銀線順著月光膠爬,在桌麵畫彎彎軌跡,正好繞過竹屜和工具箱。
“它在繞路呢!”小張興奮拍手機,“怕碰倒東西!”
王哥直樂:“比我家那小子懂事,他畫星星直接潑顏料在我圖紙上。”他調試窯爐,“星點陶土晾好了,阿阮來試試?”
arie放下毛筆,指尖輕點星軌燈,燈盤銀線亮了幾分。她走到窯爐前,把捏好的七個小星點放進托盤,每個都沾著桂花碎:“燒出來會有香味嗎?”
“試試看。”王哥調溫度旋鈕,“七百二能鎖住香味,以後開燈說不定聞得到桂花味。”
窯爐嗡鳴輕得像風聲。林夏拿起記錄板,昨晚的光星號旁多了行阿阮的字跡:“薄荷說,光會記得所有溫柔的溫度。”
她指尖劃過紙麵,星軌燈晃了晃,牆上星圖流動,未知光軌轉向窗外。小張趴在窗邊驚呼:“看樓下!”
眾人湊近窗戶,收容區石板路上落了層銀霜似的光,順著走廊蜿蜒到門口路燈下,光暈亮了些,邊緣泛著淡銀藍。
“是星軌燈的光流出去了。”arie聲音輕顫,“它在跟著早上來的路走。”
李姐分著桂花糕:“這光倒貼心,知道我們上班走這條路。”她咬口糕點笑,“甜絲絲的,跟光一樣暖。”
上午在細碎忙碌中溜走。林夏和阿阮補塗月光膠,小張捏陶土星星,王哥看窯爐溫度,李姐整理材料讓張叔的星塵薄荷發了新芽,園藝組送了熒光苔蘚,食堂師傅帶來曬乾的柑橘皮,說燒在陶土裡有清香味。
“像在辦星光派對。”小張舉起歪扭星星,“燒好能掛燈盤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