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有艘西班牙大帆船,黎明起航。”胡安收起匕首,將自己的襯衫撕下一半,重新綁住佩德羅的手臂,“在船上我們能找到抑製它的方法。”
他們沿著海岸線狂奔,月光下的海水泛著暗紅。胡安能感覺到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那些隱藏在陰影裡的人影皮膚都在蠕動,像一群等待狩獵的野獸。當他們衝到碼頭時,那艘名為“聖瑪利亞”號的帆船已經升起了錨帆。
“站住!”身後傳來馬蹄聲,胡安回頭看見十幾個衛兵騎著馬追來,他們的盔甲下滲出黑色的粘液,月光照在他們臉上,能看見重疊的皮膚紋路那是用無數張人皮縫合的假麵。
胡安拽著佩德羅跳上棧橋,船上的水手發現了他們,吹響了警戒的號角。他抽出匕首指向追兵,綠光讓那些衛兵不敢靠近。就在這時,船舷邊走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兜帽下露出蒼白的手,正拿著一串用牙齒穿成的項鏈。
“胡安·德·索托,我等你很久了。”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左眼角有顆黑痣那是三天前在總督府見過的主教侍從,“主教大人有請。”
胡安突然注意到對方的脖頸處有圈淡紅的印記,像是剛被剝過皮。他握緊匕首,卻發現掌心的灼熱感突然消失了,匕首變得冰冷刺骨。佩德羅突然慘叫一聲,左臂的繃帶徹底崩裂,新長出的皮膚上,太陽符號正在發光。
“它喜歡活人的體溫。”黑袍人舉起牙齒項鏈,那些牙齒突然開始顫動,發出細碎的骨笛聲,“主教大人說,你和這把刀一樣,都是完美的容器。”
佩德羅的身體開始抽搐,他的臉在月光下不斷變化,先是新兵的青澀,接著變成印加祭司的皺紋,最後竟浮現出三天前那個被割喉的換皮者的麵容。胡安想去按住他,卻被一股力量推開匕首正在他手中劇烈震顫,絲綢包裹的刀柄滲出暗紅的液體。
“血月要升起來了。”黑袍人抬頭看向夜空,原本銀白色的月亮正在變成暗紅,“儀式該開始了。”
碼頭的衛兵突然集體跪下,對著血月叩拜。胡安看見他們的皮膚正在脫落,露出底下灰黑的軀體,那些脫落的皮膚飛向帆船,在甲板上堆積成山。佩德羅的身體已經漂浮起來,無數皮膚碎片纏繞在他身上,形成一件披風。
“救我……”佩德羅伸出手,他的手指已經變成黑色的利爪,臉上交替浮現出十幾張不同的麵容。
胡安舉起匕首,卻發現刀刃上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神廟壁畫中美洲豹神的金色豎瞳。血月的光芒灑在匕首上,那些暗金色的紋路突然亮起,在他手臂上形成完整的太陽符號。
就在這時,“聖瑪利亞”號的船艙裡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一個巨大的陰影從艙門後緩緩走出。胡安看清那是個被鐵鏈鎖住的巨人,全身覆蓋著重疊的人皮,胸口處有個被剜去心臟的空洞,而空洞裡插著的,正是總督府失竊的那把黑曜石匕首的刀鞘。
“主教大人的容器準備好了。”黑袍人發出笑聲,人皮披風在他身後展開,露出底下蠕動的肌肉,“現在,該把刀放回去了。”
胡安突然明白他們從總督府偷走的根本不是匕首,而是刀鞘。真正的匕首一直藏在他身上,而佩德羅,還有這些衛兵,都是儀式的祭品。血月的光芒越來越盛,他手中的匕首突然飛出,自動插進巨人胸口的刀鞘裡。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匕首與刀鞘結合的瞬間,無數道紅光從巨人胸口噴出,將碼頭的衛兵全部吞噬。胡安被氣浪掀倒在甲板上,他看見佩德羅的身體在紅光中分解,變成無數光點融入血月。黑袍人的皮膚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金色的骨骼,那是美洲豹神的骨架。
“容器……”黑袍人的聲音變成了胡安腦海中那個蒼老的聲音,“你逃不掉的……”
血月突然劇烈收縮,化作一道紅光射向匕首。胡安想去拔出匕首,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和刀柄融為一體,血管順著刀柄蔓延,與巨人胸口的血管連接在一起。甲板上堆積的人皮突然站了起來,形成無數個沒有臉的人影,緩緩走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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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水手的尖叫和帆船斷裂的聲響,胡安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拉長,骨骼發出咯吱的響聲。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皮膚正在變成暗金色,指甲長出倒刺,就像那晚在營地變成美洲豹神時的模樣。
血月徹底消失時,胡安的左眼已經完全變成了金色。他拔出胸口的匕首,刀刃上不再是綠光,而是流淌的血液。黑袍人的骨架跪在他麵前,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匕首,刀鞘則自動套回刀柄,上麵的太陽符號正在發光。
碼頭已經變成一片火海,衛兵和水手的屍體正在融化,變成黑色的粘液流向大海。胡安站在燃燒的帆船上,看著自己在海水裡的倒影那是張陌生的臉,左眼是美洲豹的金色豎瞳,脖頸處有圈淡紅的印記,和黑袍人一模一樣。
他摸向胸口,匕首的位置傳來熟悉的灼熱感。遠處的利馬城亮起無數火把,更多的人影正沿著海岸線趕來,他們的皮膚都在月光下蠕動,像一群換皮者。
胡安握緊匕首,轉身走向船艙。他知道儀式還沒結束,主教還在某個地方等著他,而佩德羅最後的慘叫還在耳邊回響。刀鞘上的太陽符號越來越亮,在甲板上投射出壁畫般的影子無數被剝去皮膚的祭品圍著一個手持匕首的人影,那人影的臉上,一半是胡安的麵容,一半是美洲豹神的獠牙。
海水開始上漲,黑色的藤蔓從海底鑽出,纏繞住燃燒的帆船。胡安站在船舷邊,看著藤蔓上開出的紅花,突然想起老漁夫的話:五百年一輪回,血祭不會終結。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裡的皮膚已經變成暗金色,太陽符號正在緩慢旋轉。匕首在他手中輕輕震顫,仿佛在催促他前往下一個獻祭之地。遠處的火把越來越近,他能聽見熟悉的骨笛聲,正從利馬城的方向緩緩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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