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裡的空氣帶著土腥氣,混雜著鬆脂香。胡安推開暗門時,左臂的金色紋身突然發燙,聖徒皮囊的觸感變得清晰,仿佛有無數脈絡在皮膚下遊走,與隧道牆壁產生微弱共鳴。
他握緊匕首,綠光在刃口流動。左眼的金光穿透昏暗,將壁畫細節照得分明:遷徙的印加人背著石匣,石匣表麵刻著的太陽符號與他掌心的匕首紋路如出一轍;雪山深處的神廟頂端,除了太陽石,還隱約能看到懸浮的黑色輪廓,形狀像張覆蓋雙眼的麵具。
“黑曜石假麵……”胡安輕聲念出名字,匕首突然發出嗡鳴,刃麵映出的不再是印加大祭司的麵容,而是半截漆黑的麵具邊緣,上麵鑲嵌著細小的紅色寶石,像凝固的血珠。
隧道深處的歌聲越來越清晰,旋律忽高忽低,時而如骨笛空靈,時而如祭司吟唱厚重。胡安順著歌聲往前走,腳下的石板逐漸平整,上麵刻著的太陽符號在他的血溫下發亮,形成引路的光帶。
走了約莫百十米,隧道豁然開朗,出現一間圓形石室。石室中央立著塊一人高的石碑,表麵布滿印加象形文字,頂端嵌著塊月牙形的黑曜石,正隨著歌聲發出幽光。歌聲從石碑裡傳出,像是有人在石中吹奏骨笛。
胡安走近石碑,左眼的金光讓他看清象形文字的含義。這些文字記錄著太陽神廟的遷徙史:五百年前,印加帝國覆滅前夜,祭司們帶著聖物和假麵逃離庫斯科,將神廟核心藏進安第斯山脈的冰川深處,而這裡是通往神廟的七處密道之一。
“石碑裡有東西。”左臂的紋身突然刺痛,胡安伸手觸碰石碑表麵,石麵下傳來搏動,像是心臟在跳動。他用匕首輕輕敲擊石碑,裡麵傳來空洞回響,隱約能聽到除歌聲外,還有細碎的摩擦聲。
就在這時,身後的隧道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胡安猛地回頭,左眼的金光掃過黑暗,看見一道黑色影子貼著岩壁爬行,形狀像條沒有四肢的蛇,頭部卻長著顆人臉那臉上左眼角,赫然有顆跳動的黑痣。
是石室地麵的那顆黑痣!它竟然長成了活物。
胡安握緊匕首,綠光暴漲。黑影似乎畏懼光芒,猛地縮入隧道陰影,隻留下幾滴黑色粘液,落在石板上腐蝕出細小孔洞。胡安盯著陰影處,掌心的冷汗讓刀柄發滑,他意識到主教的消散並沒有結束詛咒,反而可能釋放了更可怕的東西。
他轉回頭看向石碑,決定先解開眼前的謎團。匕首的綠光順著指尖注入石碑,象形文字突然亮起金光,石碑表麵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的東西:一支完整的骨笛躺在石槽裡,笛身上刻滿太陽符號,正是瑪利亞曾經吹奏的那支。
歌聲就是骨笛發出的。胡安取出骨笛,入手冰涼,笛尾還殘留著體溫,像是剛被人吹奏過。他將骨笛湊近唇邊,還沒吹氣,骨笛突然自行鳴叫,笛身的符號亮起紅光,與左臂的金色紋身產生共鳴。
無數畫麵湧入腦海:瑪利亞在貧民窟的篝火旁製作骨笛,她的手指劃過笛身時,血液滴落在符號上;她將骨笛藏進教堂的懺悔室,對著空氣說“等他找到這裡,詛咒就能再拖一個血月”;最後是她消散前的畫麵,她的靈魂化作光點融入骨笛,留下一句清晰的話“假麵在神廟心臟,皮囊是鑰匙,也是枷鎖”。
骨笛的鳴叫突然停止,胡安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發現石碑的縫隙裡還藏著一卷羊皮紙。他展開羊皮紙,上麵用印加象形文字和西班牙文混合寫著密密麻麻的記錄,開頭就是一行字:“聖徒皮囊是假麵的封印,五百年輪換一次,若皮囊離體,假麵將吞噬太陽之力。”
“原來如此……”胡安喃喃自語,終於明白安東尼奧家族的詛咒真相。剝皮神父不僅剝下了大祭司的皮膚,還奪走了封印黑曜石假麵的聖徒皮囊,試圖用混血兒的靈魂喂養皮囊,讓家族掌控假麵的力量。可皮囊離體太久,反而成了詛咒的載體,而假麵在神廟裡逐漸蘇醒,等待著皮囊回歸解除封印。
左臂的紋身突然劇烈疼痛,聖徒皮囊的觸感變得滾燙,像是在抗拒這個真相。胡安低頭看向紋身,金色的太陽符號正在扭曲,隱約浮現出一張人臉,正是那位印加大祭司的麵容。
“你也不知道真相?”胡安輕撫紋身,“你的皮囊不僅是詛咒,還是封印?”
紋身的光芒閃爍了幾下,像是在回應。胡安收起羊皮紙和骨笛,決定儘快前往太陽神廟。他知道下一個血月還有三十天,必須在那之前找到假麵,否則一旦假麵蘇醒,後果不堪設想。
他轉身準備離開石室,卻發現隧道入口處的陰影裡,那道黑色影子已經長成了半人高的怪物。它的身體由無數蠕動的觸須組成,頭部的人臉越來越清晰,左眼角的黑痣跳動著紅光,張開的嘴裡沒有牙齒,隻有眼球,每個眼球裡都映出胡安的身影。
“主教的殘魂……”胡安握緊匕首,綠光與左眼的金光同時亮起,“你還沒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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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發出嘶鳴,聲音混合著主教的狂笑和孩童的啼哭。它猛地撲來,觸須如鞭子般抽向胡安的麵門。胡安側身避開,匕首揮出一道綠光,斬斷的觸須落地後化作黑色粘液,卻很快又重新凝聚成怪物,朝著他的腳踝爬來。
“打不死的邪物。”胡安皺起眉頭,左臂的紋身突然發燙,一股暖流湧入掌心,匕首的綠光變得熾烈。他想起羊皮紙上的話:“皮囊畏光,魂火可焚。”
他將骨笛湊到唇邊,按照瑪利亞記憶裡的旋律吹奏起來。骨笛發出清越的鳴叫,紅光順著笛聲擴散,觸碰到紅光的觸須立刻發出燒焦的臭味,那些小怪物在紅光中融化成黑色液體,再也無法凝聚。
“瑪利亞的力量……”胡安心中一動,吹奏的旋律加快,紅光如潮水般湧向半人高的怪物。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在紅光中不斷縮小,左眼角的黑痣卻越來越亮,像是要脫離本體飛走。
胡安趁機揮刀刺向黑痣,綠光與紅光同時擊中目標。黑痣“啪”地一聲裂開,裡麵湧出一縷黑色霧氣,霧氣中傳來主教最後的咆哮:“假麵會找到你!你逃不掉的!”
霧氣消散後,怪物徹底融化成一灘黑色粘液,滲入石板的縫隙裡。隧道恢複寂靜,隻剩下骨笛餘韻在空氣中回蕩。胡安收起骨笛,發現石板上的太陽符號不再發光,而是留下了一道黑色痕跡,形狀與那黑痣一模一樣。
他不敢久留,快步穿過隧道回到之前的石室。此時天已大亮,陽光透過岩壁的縫隙照進來,將黑色粘液蒸發成白色粉末。銀盒依舊躺在地上,胡安撿起銀盒,發現盒底刻著一行小字:“太陽神廟,經度西77°,緯度南13°。”
這是具體的坐標!胡安心中一喜,將銀盒收好。他走到石室門口,向外望去,利馬城的廢墟在晨光中顯得蒼涼。貧民窟的方向還在冒煙,偶爾能聽到幸存者的呼救聲。
他決定先去利馬城看看,或許能找到關於太陽神廟的更多線索。剛走出石室,左臂的紋身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金色的太陽符號上竟浮現出一張黑色的假麵輪廓,輪廓的雙眼位置是空的,像是在盯著他的左眼。
“假麵在感應我?”胡安心中警鈴大作,握緊匕首快步走向利馬城。
通往利馬城的路上布滿了換皮者的屍體,這些屍體正在陽光下逐漸化為灰燼,留下的黑色藤蔓也都枯萎發黃。胡安注意到,所有屍體的左胸口都有一個貫穿傷,傷口邊緣殘留著綠光,像是被某種力量淨化過。
“是匕首的力量?還是聖徒皮囊的作用?”他不解地撫摸左臂的紋身,紋身傳來溫暖的觸感,像是在安撫他的不安。
走到貧民窟邊緣時,他遇到了一群幸存者。這些人大多是印第安人,看到胡安時先是驚恐,隨後認出他身上的太陽符號,紛紛跪伏在地,嘴裡念著古老的祈禱詞。
“是太陽的使者……”一個白發老者走上前,手裡捧著一塊破碎的玉佩,玉佩上的太陽符號與胡安掌心的匕首紋路完全吻合,“瑪利亞祭司說,會有一個左眼帶金光的人來拯救我們。”
“瑪利亞祭司?”胡安心中一動,“你認識瑪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