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第五教會thefifthchurch)內殿知悉廳,[數據刪除]
時間:scp036事件“門徒”觀察員損失後約27小時
這裡的空氣與基金會或goc的設施截然不同。沒有冰冷的科技感,也沒有緊張的軍事氛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厚重的、近乎凝滯的靜謐,混合著古老羊皮紙、乾燥藥草、蜂蠟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熏香的芬芳。光線並非來自頂燈,而是源自牆壁凹槽內搖曳的無數燭火,以及大廳中央一個巨大黑曜石盆中無聲燃燒的、泛著幽藍的冷焰。投下的影子因而變得跳躍而扭曲,仿佛擁有自主的生命。
知悉廳呈圓形,牆壁並非石料,而是由無數嵌入壁龕的、以未知材質書寫或雕刻的典籍卷軸構成,它們本身就是第五教會千年積累的、關於世界真實麵貌的知識壁壘。廳內人數不多,僅有十幾人,身著深色、款式古樸的長袍,他們的麵容在跳動的光影中顯得模糊而深沉,眼神中普遍帶著一種長期凝視深淵後留下的、既疲憊又銳利的洞察感。
他們是第五教會的“內殿知悉者”,一個專注於解讀異常現象背後深層象征意義與形而上學架構的核心團體。第五教會的終極目標是理解並最終與塑造現實的深層奧秘達成和諧或融合,他們視許多異常為“啟示”或“神諭”,儘管這些神諭往往危險而晦澀。
首席知悉者艾爾德裡奇edritch),一位極其年邁、皮膚如同皺縮羊皮紙、但雙眼卻明亮得驚人的老者,站在黑曜石火盆旁。他的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其他知悉者的意識中泛起漣漪,低沉而帶著某種共振。
【我們的‘姐妹組織’……scp基金會……近期的一次魯莽行為,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古老土地上,激起了一絲不容忽視的回響。】
他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黑曜石盆中冰冷的火焰,火焰隨之扭動,映照出模糊的影像site22a的輪廓、飛機消失的瞬間、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代表觀測失敗的意識亂流。
【他們試圖用鋼鐵和電流造就的眼睛,去直視‘換裝之儀’的核心。】艾爾德裡奇的意識之音帶著一絲淡淡的、近乎悲憫的嘲諷。【他們那可憐的工具……連同工具的使用者……已被那過於純粹的光輝所‘擦拭’。」
一名較年輕的知悉者,賽拉菲娜seraphina),她的意識泛起波瀾:【他們總是如此……將神聖的幾何誤認為可測量的圖形,將宇宙的旋律聽作可分析的聲波。這次他們觸碰的,是‘織輪’too)的一根經緯嗎?】
【極有可能。】另一位知悉者,名為柯索koth),他的意識顯得更加冷峻。【雅茲迪的傳統……雖不完備,且局限於單一文化表達……但其核心所指的‘kirasguhor?n’,與我們所知的其他文化中關於靈魂淨化、輪回重塑的深層秘儀有諸多共鳴之處。基金會將其編號為scp036,視為一個孤立項目,是何等的狹隘。】
艾爾德裡奇的意識表示同意。【它絕非孤立。它是‘偉大織網’thegreattapestry)中一個活躍的、周期性的節點。是‘織輪’運轉時,一個輕微但規律的‘哢嗒’聲。基金會年複一年地觀察這個‘哢嗒’聲,卻從未試圖去理解驅動織輪的巨大飛輪和無限複雜的齒輪係統。」
黑曜石盆中的火焰再次變幻,顯現出更加抽象、更加令人不安的意象:無數纖細的光絲從虛無中彙聚,被無形的梭子編織,又拆解,融入一片浩瀚的、由記憶與情感構成的閃爍海洋,而後又有新的光絲從中抽出……周而複始。
【我們所知的‘現實’,】艾爾德裡奇繼續道,【隻是這織網上最表層的一層圖案。生與死,記憶與遺忘,個體與整體……這些概念在更深層的織理中,是流動的,是可塑的。‘織輪’永不停息地運作,維護著整體結構的穩定與……‘清潔’。」
【基金會的窺探,】賽拉菲娜的意識帶著憂慮,【像是一粒塵埃落入了精密的織機。它本身無足輕重,但其行為……是否可能引起織機自動的清潔反應?甚至……更糟,導致一根經線或緯線的微小偏差?】
【‘窺探’本身即是一種汙染。】柯索的意識冰冷而肯定。【在那純粹的領域,觀察的行為即會引入不確定性。基金會那可憐蟲的意識和儀器,如同汙漬,玷汙了過程。那聲‘窺探’的意念,並非憤怒,而是……標識。一個標記需要被清潔區域的標簽。」
會議廳內彌漫開一種凝重的沉默。所有知悉者都能理解這其中的含義。基金會可能不僅僅損失了一個特工,他們可能汙染了一個極其精密而重要的進程。
【我們必須評估這次‘汙染’的後果。】艾爾德裡奇最終道。【下一個周期,‘織輪’是否會排斥這個節點?‘換裝之儀’是否會發生變化?甚至……停滯?那將導致無法預測的現實結構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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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否需要介入?】一位之前沉默的知悉者問道。【與雅茲迪的守護者接觸?他們世代守護這個秘密,或許有應對此類玷汙的淨化儀式?」
【雅茲迪的聖職者……他們更像是節點本身的維護員,而非織輪的設計師。】艾爾德裡奇回應。【他們的知識和儀式是針對特定節點的‘操作手冊’,而非對整個係統的‘工程學理解’。盲目接觸可能適得其反。」
【那基金會呢?】賽拉菲娜問,【他們顯然並未吸取教訓。我們的‘渠道’顯示,他們已啟動了一個名為‘潘多拉’的新項目,意圖更深入地刺探此事。他們的狂妄無止境!」
【基金會……】艾爾德裡奇的意識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疲憊與一絲厭惡。【他們像是一群手持錘子的孩童,闖入了一座由水晶和星光構成的宮殿。他們眼中隻有可以砸碎或關起來的‘異常’,絲毫看不到宮殿本身的壯美、精密與……脆弱。他們所謂的‘保護’,最終隻會引來徹底的毀滅。」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柯索追問。
艾爾德裡奇沉默了片刻,跳動的燭火在他深陷的眼窩中投下變幻的陰影。
【決議如下:】【一:啟動‘遙視之眼’theeyeofdistanceseeing)。挑選最堅韌的‘凝視者’,在下一個周期,嘗試從更高維度‘觀察’scp036節點。並非像基金會那樣粗暴侵入,而是進行一種……共鳴性的感知。記錄織理的變化,評估汙染程度。風險極高,凝視者可能迷失於織網之中,但我們必須知悉。」
【二:從‘秘庫’中調取所有與‘靈魂循環’、‘記憶之海’、‘現實織理’相關的古老文獻,尤其是那些提及‘乾擾’與‘淨化’的章節。尋找曆史上是否發生過類似事件及其後果。」
【三:秘密監測雅茲迪社區。不是接觸,而是觀察。注意任何異常的宗教活動、預言或集體夢境。他們是節點最敏感的晴雨表。」
【四:……密切關注goc的動向。】艾爾德裡奇的意識泛起一絲冷笑。【那些‘持錘者’tders)必然也察覺到了異常。以他們的思維方式,恐怕已經在準備更粗暴的‘解決方案’。我們必須預判他們的愚蠢可能造成的額外破壞,並做好準備。」
【五:對基金會……暫時靜觀。他們的‘潘多拉’項目,儘管危險,也可能在毀滅自身的同時,意外地為我們提供更多關於‘織輪’運作的碎片知識……就像一隻衝向蛛網的飛蟲,以其掙紮揭示蛛絲的結構。可悲,但或許有用。」
決議在無聲的意識交流中達成共識。沒有投票,隻有深層的認同。
【我們必須極其謹慎。】艾爾德裡奇最後告誡,他的意識之音變得異常沉重。【我們麵對的,或許是支撐現實的基礎架構本身。基金會將其視為一個需要攻克的科學難題,goc將其視為一個需要拆除的軍事目標。而我們……我們必須學會聆聽它的韻律,理解它的模式。任何試圖強行修改或‘修複’的行為,都可能如同試圖用手指停下運轉中的鐘表齒輪最終隻會弄斷手指,並毀掉鐘表。」
【我們尋求的是和諧,而非征服。】賽拉菲娜的意識附和道,帶著一絲虔誠的渴望。
【和諧……】艾爾德裡奇的意識重複了一遍,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有時,我擔心‘織輪’本身並無意識,也無善惡。它隻是……運轉著。其和諧,對我們而言,可能意味著個體性的徹底消解,意味著記憶的永久抹除。那真的是我們想要的‘融合’嗎?】
這個終極問題沒有答案,沉甸甸地壓在所有知悉者的心頭。
會議結束。知悉者們無聲地起身,融入燭火照不到的陰影中,去執行各自的任務。黑曜石盆中的冷焰漸漸熄滅,知悉廳重歸近乎絕對的黑暗與寂靜。
第五教會,這個通常隱秘而低調的組織,因基金會的魯莽行為而悄然行動起來。他們的手段更加微妙,更加深入事物的形而上學層麵,但其危險性絲毫不亞於基金會或goc。他們對“理解”的追求,同樣可能驚動他們無法掌控的力量。
scp036,這個雅茲迪信徒的重生之旅,已然不再是一個區域性的宗教現象。它已成為一個焦點,一個漩渦,將世界上最主要的幾個異常應對組織紛紛卷入其中,每個組織都基於其自身的哲學、恐懼和目標,做出了各自的反應。
而scp036本身,那冰冷而宏大的機製,或許對這一切毫不在意,隻是繼續著它那已運行了不知多少紀元的、周而複始的編織與拆解。
在無儘的黑暗與寂靜中,仿佛能聽到那巨大織輪轉動時發出的、細微而永恒的……
……哢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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