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磷火,在黑暗中閃爍,卻無法照亮腳下的路。那個名為“莉娜·阿卡曼”enaarkeran)的姓名和模糊地址,像一枚滾燙的硬幣,灼燒著埃裡克的口袋,也灼燒著他的理智。他知道,任何通過基金會內部網絡或通訊係統進行的查詢,都會像鮮血滴入鯊魚池,立刻引來監控程序的圍獵。
他需要一個完全脫離基金會視線的渠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站點內,每一個數據接口都被記錄,每一次對外通訊都被審查。他甚至懷疑自己宿舍的日常用品裡是否也嵌藏著監聽裝置。
壓力不僅來自外部。與scp042的“官方”互動變得如同走過場。在嚴密監控下,他無法再傳遞任何有效信息,而scp042也恢複了近乎植物狀態的反應。隻有一次,當他因疲憊和焦慮走神,手中的橡膠刷無意中劃過它背部骨質突起根部那片異常敏感的皮膚時,監測儀的警報再次尖鳴——不是生理指標的劇烈波動,而是檢測到了一次微弱的、無法分類的能量脈衝,同時站點上空的監測站再次報告了短暫的、局部的電磁乾擾。
觀察窗後的莫裡斯臉色瞬間鐵青。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埃裡克的行為導致,但巧合的次數太多,已經不再是巧合。
“桑德森博士,”那次接觸後,莫裡斯在通道裡堵住他,聲音低沉而危險,眼中最後一絲容忍也消失了,“我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下一次,哪怕隻是監測儀閃爍一下我不喜歡的圖案,你都會永遠離開這裡。我保證,方式不會愉快。”
埃裡克知道這不是空話。他被逼到了牆角。尋找莉娜·阿卡曼,從一種探索變成了一種生存必需。
轉機來自一次極其偶然的、與技術部門一名低級技工的閒聊。技工抱怨站點老舊內部電話係統時隱時現的故障,提到有時為了排查線路,他們會臨時啟用一套不記錄在主乾網絡日誌上的、備用的物理線纜測試端口,這些端口擁有獨立的、極短暫的對外通訊權限,主要用於聯係外部設備供應商進行遠程診斷。
一個計劃,一個瘋狂而冒險的計劃,在埃裡克腦中瞬間成型。
他需要等待一個機會。
幾天後,機會來了。站點宣布進行年度通訊係統壓力測試和維護,期間部分內部通訊會受到影響。混亂和短暫的權限空白期,是他唯一的機會。
維護日當天,埃裡克借口數據整理,留在了自己的實驗室。他心臟狂跳,手心濕冷,每一步都感覺有無數眼睛在盯著自己。他利用早就觀察好的、位於實驗室角落一個閒置設備櫃後麵的、標注著“維護專用”的物理接口,接上了一個經過偽裝的、無法追蹤來源的微型終端設備這是他利用廢舊零件私下組裝的,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武器。
連接過程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每一秒他都感覺安保人員會破門而入。終於,終端屏幕上跳出了獨立的網絡連接標識。他隻有極短的時間。
他快速輸入莉娜·阿卡曼的名字和那個模糊的地址,在一個公開的、非基金會的商業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數據流在他眼前滾動,每一毫秒的延遲都像是淩遲。
找到了!
一個匹配項跳了出來。莉娜·阿卡曼,女性,年齡相符,居住在那個城市的一個郊區。記錄顯示她是一名……小型貨運航空公司的地勤管理人員。
天空。貨運航空。地與之前找到的飛行員後裔線索完美契合!
埃裡克來不及細看,立刻嘗試尋找聯係方式。一個公開記錄的電話號碼躍入眼簾。他迅速用加密筆記功能記錄下這個號碼和精確地址,然後,毫不猶豫地斷開了連接,收起設備,清除了所有操作痕跡。
他靠在冰冷的櫃門上,大口喘息,汗水已經浸透了後背的衣物。他成功了。在基金會的電幕之下,他撕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窺見了外麵的世界,並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然而,就在他稍微平複心跳,準備離開實驗室時,內部廣播響了:
“通知:係統維護期間檢測到未經授權的數據訪問嘗試。安全級彆已提升。所有研究人員請停留在當前區域,配合即將進行的例行問詢。重複……”
埃裡克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
他們發現了?這麼快?是檢索行為本身觸發了警報,還是他連接備用端口的行為被捕捉到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廣播說的是“嘗試”,並未明確指出源頭和目標。這可能是例行公事的警告,也可能是在敲山震虎。他不能自亂陣腳。
幾分鐘後,兩名安保人員敲門進入,態度還算客氣,但眼神銳利。
“桑德森博士,例行程序。請問在剛才係統維護期間,您是否進行過任何外部網絡訪問,或者注意到任何異常情況?”
埃裡克攤開手,指向自己桌麵上正在運行的、完全合規的數據分析程序,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沒有。我一直在這裡處理scp042的曆史生理數據。發生了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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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人員掃視了一圈實驗室,目光在角落那個設備櫃上停留了一瞬。埃裡克的心跳幾乎停止。
“隻是例行詢問,博士。如果您發現任何異常,請立即報告。”
他們離開了。埃裡克虛脫般地坐倒在椅子上。那短暫的一瞥,是巧合,還是他們已經起了疑心?
他不知道自己爭取到了多少時間。也許幾個小時,也許隻有幾分鐘。他必須行動了。
如何聯係莉娜?使用站點內任何電話都是自殺。他需要離開站點,哪怕隻是短暫的外出。他迅速查閱了輪休日程,發現自己下一次批準的離開站點休假是在三天後。
三天。如同三個世紀。在這期間,安全部門是否會順藤摸瓜,找到他訪問的記錄?莉娜的電話和地址是否會成為一個引爆的炸彈?
他看向窗外,天空被鐵絲網和防護格柵分割成冰冷的幾何圖形。他手中握著通往外部世界的唯一鑰匙,卻置身於一個隨時可能坍塌的囚籠之中。
下一次進入12號圍欄時,埃裡克感到觀察窗後的目光比以往更加銳利,如同實質的針,刺在他的背上。他像往常一樣,進行著規範的“理療”。
當他靠近scp042的頭部時,他以身體為遮擋,用極低的聲音,幾乎是唇語,說出了那個名字:
“莉娜……阿卡曼。”
scp042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反應。但埃裡克感覺到,周圍空氣的密度仿佛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改變,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的期待感,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激起的無聲波紋,緩緩蕩漾開來。
它聽到了。並且,理解了這名字所承載的意義。
危險如影隨形,希望渺茫如星。但齒輪,已經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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