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遷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退,一種難以言喻的凝滯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沒了林毅的感官。沒有狂暴的能量亂流,沒有扭曲的空間褶皺,躍遷的終點平靜得令人心慌。
“迅鷹”突擊艦和星螢的銀色飛船懸浮在一片難以定義的空域。前方,並非預想中的狂暴星雲或猙獰的巨型結構,而是一個……“世界”。
一個被完全封存在半透明、泛著柔和琥珀色光輝的巨大能量場中的世界。
透過那層琥珀色的光膜,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凍結的景象——破碎的星艦殘骸保持著爆炸瞬間的張揚姿態,如同宇宙尺度上的雕塑;蜿蜒的星雲氣體凝固成絢麗的彩帶;甚至能看到幾顆行星的碎片,地表還保留著城市的大致輪廓,一切都被按下了暫停鍵,寂靜無聲。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隻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靜默。
這裡沒有聲音,沒有運動,隻有無邊無際的、被琥珀色光華籠罩的凝固曆史。一種深沉到極致的悲傷與死寂,如同無形的重壓,透過飛船的外殼,直接作用在每個人的靈魂上。這就是“回歸力場”的內部?不像毀滅,更像是一座無比宏偉、無比殘酷的……宇宙墳墓博物館。
“‘回歸力場’的具象化表現。”星螢冰冷的聲音透過通訊頻道傳來,打破了這令人發瘋的寂靜,她的語調首次帶上了一絲可以被稱之為“凝重”的色彩,“並非單純的能量屏障,而是對現實規則的高度扭曲與固化。掃描顯示,內部時空結構處於絕對靜止狀態。”
艾拉指揮官倒吸一口涼氣,她看著那些被凍結的星艦,其中一些的塗裝標記屬於早已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古老文明。“它把整個星域……都做成了標本?”
林毅感到懷中的藍色晶體碎片傳來一陣陣冰涼刺骨的悸動,不再是共鳴,更像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排斥與哀慟。小哲緊緊抓著他的手,孩子的小臉蒼白,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那片琥珀色的死寂,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與……一絲迷茫的熟悉感?
“它……在哭泣……”小哲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但……也很溫暖……”
這矛盾的感知讓林毅心頭一緊。
“檢測到微弱能量源信號,位於該‘琥珀世界’深處。”星螢的報告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現實,“信號特征與‘歸寂本質’核心模型預測吻合度78.4。同時,檢測到多處異常空間褶皺,疑似為‘低語’實體活動痕跡。”
目標就在裡麵。但如何進去?強行攻擊那琥珀色的能量場?誰也無法預料那會導致什麼後果,可能會引發連鎖崩潰,將他們也一同封存。
“尋找入口或薄弱點。”林毅下令,“‘迅鷹’,保持最高級彆傳感器掃描。小哲,集中精神,感受碎片的指引。”
突擊艦和銀色飛船開始沿著那望不到邊際的琥珀色能量場外緣緩慢巡航。越是觀察,越是感到自身的渺小與無力。這絕非自然形成,也非任何已知科技所能造就,它是某種宇宙級力量的“傑作”。
巡航過程中,他們看到了更多被凍結的恐怖景象:一支龐大的、風格統一的艦隊,仿佛在集結衝鋒的瞬間被定格;一片蔓延的、如同活體森林般的紫色晶簇,保持著吞噬一顆恒星的最後姿態;甚至還有一個模糊的、類似“守望者方舟”但體型稍小的銀色艦船影子,一半嵌在琥珀能量場中,仿佛在逃離時被捕獲。
“連‘守望者’的同伴也……”艾拉的聲音低沉。
就在這時,小哲忽然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那裡……不一樣。”
順著他指的方向,傳感器聚焦。那是一塊相對“黯淡”的區域,琥珀色光膜的顏色比其他地方淺淡許多,並且有極其細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能量波動。更奇特的是,在那片區域對應的內部,凍結的並非星艦或星體,而是一片扭曲破碎的、如同鏡子般反射著無數光影的奇異空間。
“檢測到不穩定的時空接口。”星螢確認道,“該區域能量場結構相對脆弱,存在周期性波動。可能是某個強大存在試圖突破封禁時造成的損傷,也可能是‘歸寂本質’故意留下的……觀察孔,或入口。”
沒有更好的選擇。
“能進去嗎?”林毅問。
“風險極高。接口穩定性未知,內部空間結構可能完全錯亂。”星螢回答,“但理論上,利用‘寂靜之心’碎片的秩序力量進行引導,結合我方飛船的維度穩定技術,有47.2的成功概率。”
又是賭概率。林毅看了一眼小哲,孩子對他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準備嘗試。”林毅深吸一口氣,“艾拉,做好應對一切衝擊的準備。”
“迅鷹”突擊艦調整姿態,艦首對準那片相對薄弱的區域。林毅將靈能緩緩注入手中的藍色晶體碎片,引導其散發出柔和的、帶著秩序力量的藍色光暈。星螢的銀色飛船則釋放出數道銀色的能量索,如同精準的手術刀,開始解析並穩定那片不穩定的時空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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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藍色光暈與銀色能量索接觸琥珀色光膜的瞬間,沒有爆炸,隻有一陣強烈的空間扭曲感。前方的光膜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開一圈圈漣漪,中心區域逐漸變得透明、稀薄,形成一個僅容一艘小型艦船通過的、極不穩定的通道。通道內部光影扭曲,看不到儘頭,隻有一片混沌的色彩漩渦。
“通道建立,維持時間極短。進入後,空間坐標可能失效,保持緊密編隊。”星螢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速加快。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