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的遊樂園中,悲傷的嚎哭與黑色的雨交織成一曲荒誕的挽歌。規則在矛盾中自我撕裂,景象在雪花與扭曲間閃爍不定。淩風一步步走向那個在崩潰景象中愈發清晰的意識光點——“戲偶師”的核心所在。
麵對淩風冰冷的質問,那意識光點不再閃爍,反而穩定下來,散發出一種混合著懊惱、驚奇,以及一絲……棋逢對手般的興奮的意念。
“利用?對抗?嗬嗬……說得真難聽。”戲偶師的聲音不再充滿戲謔,而是帶上了一種古老的、帶著回響的低沉,“我更願意稱之為……邀請。邀請一位足夠分量的‘玩家’,加入一場關乎存在本質的……終極遊戲。”
“遊戲?”淩風停在意識光點前,目光如炬,“以無數文明的毀滅為代價?以玩弄生命與秩序為樂?”
“代價?樂趣?”戲偶師的意念帶著一絲嘲諷,“淩風,當你執掌‘界限’,定義規則,俯瞰那些困於單一維度的生命時,你難道不曾感到一種……超然?不曾想過,若這宇宙隻是一場更宏大存在的遊戲,又會如何?”
淩風沉默,並未回答。他確實感受過那種超越凡俗的視角,但他選擇的道路是包容與守護,而非玩弄。
戲偶師繼續道:“至於代價……‘秩序之源’那群僵化的木頭,為了它們那個可笑的‘大宇宙模型’,抹殺的可比我所做的‘修剪’要多得多!它們才是最大的劊子手!而我,至少給了那些注定消亡的文明一個……在戲劇中綻放最後光彩的機會!”
它的意念中充滿了對“秩序之源”的憎惡與不屑。
“所以,你的目標是‘秩序之源’?”淩風捕捉到了關鍵。
“目標?不,那太無趣了。”戲偶師的意念波動著,“我的目標,是打破這令人作嘔的‘平衡’!是撕碎‘秩序’與‘混沌’那虛偽的對立麵具!是看看這宇宙……在絕對的‘自由’與‘混亂’之下,究竟能綻放出何等瑰麗……或者……何等絕望的景象!”
它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近乎瘋狂的、追求極致“可能性”的渴望。
“而你,淩風!‘界限’的執掌者!你是無數紀元以來,我見過的最完美的‘鑰匙’!你既能包容秩序,又能駕馭混沌,你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矛盾’,一個活著的‘奇跡’!”戲偶師的意念變得熾熱,“加入我!我們可以一起改寫這一切!我們可以創造一個真正‘自由’的宇宙,沒有‘監察者’的桎梏,沒有‘終末’的威脅,隻有無窮無儘的……變化!”
這是一個充滿誘惑又無比危險的邀請。打破一切規則,擁抱絕對自由。
但淩風隻是冷冷地看著它:“然後呢?讓一切陷入你所謂的‘混亂樂園’,讓生命在你的劇本中如同提線木偶般掙紮求存?這就是你追求的‘瑰麗’?”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本就是宇宙的底層法則之一!”戲偶師反駁,“我隻是將它變得更加……藝術化而已。”
“藝術?”淩風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以他人的痛苦和絕望為顏料,也算藝術?”
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戲偶師追求的是極致的混亂與自由,而淩風守護的是界限內的秩序與生命。理念截然相反。
就在這時,一直試圖解析周圍崩潰規則的阿遠,突然通過他與淩風之間微弱的連接,傳遞來一段緊急信息:“風哥!周老的儀器……它內部……有一個極其隱蔽的加密信標……一直在向外發送我們的……實時狀態數據和位置信息!接收方……不是‘秩序之源’,是……另一個未知的相位!”
什麼?!
戲偶師不僅在玩弄他們,還在將他們當作探測器和誘餌?!它在利用他們,探測某個未知的存在,或者……吸引某個存在的注意力?!
淩風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冰錐般刺向那意識光點:“你還在算計什麼?你在把我們引向誰?!”
戲偶師的意念明顯頓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哎呀呀……被發現了呢。真是敏銳的同伴。”
“不過,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有點晚了呢?”
它的話音剛落——
“哢嚓!!!”
一聲仿佛整個維度玻璃被砸碎的巨響,從這片崩潰的遊樂園外部傳來!
並非來自“秩序之源”的方向,而是來自另一個完全未知的、充滿了更加原始、更加暴虐的毀滅氣息的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