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殘骸的火焰漸漸微弱,最終化作一地焦黑扭曲的金屬和縷縷嗆人的青煙,如同一個醜陋的傷疤烙印在廠區大門外。空氣中混雜著燃油、血腥和肉體燒焦的惡臭,令人作嘔。劫後餘生的寂靜籠罩著圍牆,比之前的喧囂更令人窒息。
幸存者們癱坐在牆頭或癱軟在地,無人說話,隻有粗重壓抑的喘息和偶爾忍不住的低聲啜泣。許多人身上帶傷,眼神空洞地望著那一片狼藉,尚未從近距離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驚悸中回過神來。
張浩看著自己依舊微微顫抖、被步槍後坐力震得發麻的雙手,又看向下方那個被陳凡一刀斃命的匪徒屍體,胃裡一陣翻騰。他殺過喪屍,但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殺死一個……人。那種生命在刀下流逝的觸感,透過斧柄隱約傳來,讓他心頭沉甸甸的,並無多少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冰冷的茫然。
王釗獨臂抱著鋼筋,靠著垛口滑坐下去,額頭頂著冰冷粗糙的磚石,閉上眼,劇烈的心跳久久無法平複。扔出那個燃燒瓶的瞬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有求生的本能和陳凡的命令。
李莉和劉媛媛互相攙扶著,臉色煞白地幫忙給傷員包紮,手指依舊不受控製地發抖,但動作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迅速。恐懼依舊存在,卻似乎被某種更堅韌的東西壓了下去。
陳凡站在牆頭,身影在稀薄的晨光中顯得挺拔而冷硬。他逐一掃過戰場,清點著傷亡。據點這邊,三人重傷,七八人輕傷,無人死亡,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而對方,留下了五具屍體和一輛車的殘骸。
但他的眉頭並未舒展。他手中那個繳獲的對講機,此刻寂靜無聲,仿佛之前那段冰冷的電子音隻是幻覺。然而,“試探”、“目標確認”、“第二階段清理”這些詞,卻如同毒蛇般盤踞在他心底。
趙海被人攙扶著,失魂落魄地走到陳凡身邊,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最終隻化為一聲無力的歎息,眼神躲閃,不敢與陳凡對視。他知道,自己私藏的秘密和引來的禍端,已經徹底敗露,威信掃地。
陳凡沒有看他,隻是淡淡下令:“清理戰場,屍體拖遠燒掉。所有武器彈藥集中管理。加強警戒,輪流休息。”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權威。經曆過方才的血戰,此刻無人質疑他的命令,甚至連趙海的那幾個心腹,也下意識地聽從安排,默默行動起來。
陳凡走下圍牆,來到臨時安置傷員的倉庫。冷鋒依舊昏迷著,但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呼吸也稍微平穩。陳凡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沒有惡化跡象,係統兌換的血清正在起作用。
他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出倉庫。張浩和王釗立刻跟了上來。
“凡哥,那個對講機……”張浩忍不住低聲問道。
陳凡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噤聲。他帶著兩人回到之前存放那個小木箱的庫房角落。這裡暫時無人打擾。
他再次打開木箱,忽略那些壓縮食品和子彈,直接拿出那本筆記和幾張圖紙,鋪在一個廢棄的貨箱上。晨光透過高窗的灰塵,勉強提供著照明。
“浩子,你看看這些公式和數據,能看懂多少?”陳凡指著筆記本上潦草的化學符號和記錄。張浩是理工科學生,或許能看出點門道。
張浩湊近,仔細辨認著那些模糊的字跡和複雜的分子式,眉頭越皺越緊。“這……好像是某種有機合成路徑……但又有點不對……中間這幾步的反應條件很苛刻,不像是普通化工……有點像……生物堿的提取和改性?”他的語氣帶著不確定和越來越濃的驚疑,“還有這些……像是神經毒素的穩定性測試數據……”
他的手指點著幾行記錄:“看這個,‘7號樣本對測試體運動神經抑製效果顯著,伴有定向攻擊性提升’……這……這像是在做活體實驗?!”
張浩的聲音帶上了顫音,抬頭震驚地看向陳凡。
陳凡眼神冰冷,指向圖紙上那個藍色的閃電骷髏符號:“認識這個嗎?”
張浩和王釗同時搖頭。
“這是一個叫‘蝰蛇’的非法組織的標誌。”陳凡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前世記憶中的寒意,“他們專門研究生物武器和神經毒劑,手段殘忍,毫無底線。”
他拿起那張繪製著複雜裝置的圖紙:“這個,如果我沒猜錯,是一種小型的、可移動的生物製劑擴散裝置。筆記本裡記錄的,很可能就是為這東西準備的‘彈藥’。”
王釗倒吸一口涼氣,獨臂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張浩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他們終於明白,趙海私藏的,是何等恐怖的東西!這根本不是財富,而是足以引來滅頂之災的催命符!
“趙海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張浩難以置信。
“隻有他自己知道。”陳凡合上筆記,目光銳利,“但他肯定知道這東西的危險性。私藏不說,差點害死所有人。”
就在這時,庫房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陳凡猛地回頭,隻見趙海正臉色慘白地站在那裡,顯然聽到了他們的部分談話,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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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這麼可怕的東西……”趙海的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恐懼和後悔,“是……是災難前幾天,一個穿著奇怪防護服的人……受了重傷,倒在廠區附近……我……我一時貪心,看他包裡有些稀奇東西和吃的,就……就拿了……他沒多久就死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解釋蒼白無力,眼神渙散,顯然被“蝰蛇”組織和生物武器的真相徹底擊垮了。
陳凡冷冷地看著他:“那個人的屍體呢?”
“埋……埋在廠區後麵的廢料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