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死寂無聲,隻有那具被釘死的變異體偶爾發出的、神經末梢的輕微抽搐聲,以及眾人壓抑不住的粗重喘息。樓頂那個風衣身影的割喉手勢,如同冰錐刺入每個人的心臟,帶來一種遠比麵對屍潮更加深沉的寒意。
那不是無意識的殺戮,而是帶著明確惡意的、居高臨下的審判。
“他……他們到底想乾什麼?”一個中年婦女終於崩潰地哭出聲,緊緊摟住自己的孩子。絕望的情緒如同瘟疫般開始蔓延。
“閉嘴!”陳凡猛地低喝,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冰冷,瞬間壓下了即將失控的場麵。他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惶的麵孔,“哭喊救不了命。想活,就動起來!”
他走到那具變異體屍體旁,用刀尖仔細剖開那些不自然的金屬凸起。裡麵是粗糙焊接的金屬支架和一些斷裂的線纜,顯然是最初級、最野蠻的生化改造痕跡。
“浩子,把這家夥拖到角落燒掉。其他人,檢查所有貨箱!把所有能移動的障礙物都堆到門口和窗口!快!”陳凡連續下令,不容置疑。
求生的本能暫時壓倒了恐懼。人們如同上了發條般行動起來,用力推動沉重的貨箱,堵死那扇小鐵門和所有低矮的通風口,隻留下幾處高窗透氣兼做了望孔。倉庫內光線更加昏暗,空氣也變得滯悶,但那種被窺視的、暴露在外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張浩和王釗忍著惡心,將那變異體的殘骸拖到遠處,澆上最後一點備用燃油點燃。焦臭的味道彌漫開來,令人作嘔,卻仿佛是一種驅邪的儀式,帶來些許病態的安全感。
陳凡則再次爬上貨堆,透過高窗仔細觀察那棟小辦公樓。樓頂空空如也,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但他知道不是。那個風衣客,或者說“蝰蛇”的哨兵,就在附近,像毒蛇一樣等待著時機。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腰刀,刀身上映出自己冰冷的臉龐和倉庫內忙碌卻惶恐的景象。不能坐以待斃。對方在暗,他們在明,拖延下去,隻有被慢慢耗死或者被某種更陰險的手段一網打儘。
必須主動出擊,至少,要弄清楚對方的意圖和布置。
他滑下貨堆,來到冷鋒身邊。冷鋒因為剛才的掙紮和緊張,傷口又滲出血跡,臉色更加難看,但眼神依舊銳利。
“你怎麼看?”陳凡直接問道。
冷鋒艱難地喘了口氣,低聲道:“挑釁……施壓……他們在玩貓捉老鼠。要麼是想逼我們出去……要麼……就是在等什麼。”
“等什麼?”
“等我們崩潰,或者……等更大的家夥到來。”冷鋒的目光掃過倉庫深處,“剛才那東西……可能隻是開胃菜。”
陳凡沉默片刻,從貼身口袋係統空間)裡取出那張微型的存儲卡。“或許,他們等的,是這個。”
冷鋒的目光瞬間凝固在存儲卡上。“這是……”
“從那個死在趙海廠區的人身上找到的。‘蝰蛇’不惜發動襲擊也要得到的東西。”陳凡的聲音壓得極低,“我懷疑,這裡麵有他們不想暴露的秘密。”
冷鋒的眼神變得極其凝重。“讀取器……我們需要能讀取這東西的設備。”他環顧這片堆滿工業廢料的倉庫,“這裡不可能有。”
“辦公樓。”陳凡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種地方,也許能找到舊的電腦或者相關設備。”
冒險離開相對安全的倉庫,前往那棟明顯被敵人監視的辦公樓?這無異於自投羅網。
但僵守在這裡,同樣是死路一條。
陳凡站起身,目光掃過倉庫。張浩正在努力加固障礙,王釗用獨臂幫忙推著一個箱子,李莉和劉媛媛在照顧傷員,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疲憊與恐懼,卻也多了一絲被逼到絕境的韌勁。
他走到倉庫中央,人們下意識地停下動作,看向他。
“我們找到了一個東西。”陳凡舉起那張存儲卡,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蝰蛇’的人,很可能就是為它而來的。裡麵可能記錄著他們的罪證,也可能是……能對付他們的東西。”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那張小卡片上,充滿了困惑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但我們需要設備讀取它。最近的可能地點,是那棟辦公樓。”陳凡指向窗外,“我必須去一趟。”
人群一陣騷動。
“太危險了!”“外麵肯定有埋伏!”“彆去!陳凡哥!我們守在這裡等他們來!”張浩急聲道。
“等他們來?”陳凡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殘酷的現實,“等他們準備充分,用我們不知道的手段,比如毒氣,比如更多的改造怪物,把我們像老鼠一樣悶死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