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山林寂靜。岩洞內,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聞。張浩守在陳凡身邊,借著從洞口滲入的微弱星光,緊緊盯著陳凡蒼白的麵容,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痛苦表情。石熊靠坐在洞口內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耳朵卻豎起著,捕捉著外麵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老吳則抱著他的金屬箱子,坐在角落裡,手指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箱體冰涼的表麵,渾濁的眼睛裡交織著期盼與憂慮。
陳凡閉著眼,肋間的鈍痛和持續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卻沉入了那片因高燒和“鏈接”而變得混沌又清晰的意識深處。那裡不再隻有前世的夢魘和身體的痛苦,還漂浮著一些來自遙遠彼方的、破碎的絮語。他努力地捕捉、分辨,試圖從那片充斥著雜音的海洋中,撈出可能有用的珍珠。
“……氣流……低頻共振……”
“……老式同軸電纜……信號衰減……”
“……不是視覺……是聽覺的盲區……”
這些詞語對他而言過於陌生,但奇異地與他昏迷時對通風管道和氣流的模糊感知相互印證。他無法理解全部,卻本能地覺得這些信息至關重要。他將這些零碎的詞句低聲告訴身邊的老吳,老吳則會猛地一震,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然後更加用力地抱緊他的箱子,仿佛答案就在其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洞外的蟲鳴似乎也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突然,趴在洞口負責警戒的狗娃發出一聲極輕的、模仿夜梟的咕咕聲。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
片刻後,兩個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洞內,帶進一股夜晚森林的寒氣和泥土的腥味。是冷鋒和王釗。
“鋒哥!”張浩第一個低呼出聲,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急切。
冷鋒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的動作依舊穩定,但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以及一絲完成任務後的凝重。王釗跟在他身後,臉上混雜著緊張、興奮和後怕,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但他努力站直了身體,目光掃過洞內眾人,最後落在陳凡身上,看到陳凡清醒著,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陳凡的聲音依舊沙啞,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穩定力量。
冷鋒從懷裡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個需要手動發電的監聽器,遞給急切迎上來的老吳。“聽到了聲音,很短。”他的言簡意賅,卻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老吳幾乎是搶過監聽器,手指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他顧不上其他,立刻坐到角落,將監聽器連接上自己箱子裡的某個基礎放大裝置,然後戴上了那個看起來頗為陳舊的耳機。他閉上眼睛,整個人沉浸到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世界裡。
洞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隻剩下老吳偶爾撥動放大器旋鈕時發出的、細微的哢噠聲,以及眾人壓抑的呼吸聲。王釗忍不住湊近冷鋒,用極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描述著他們的經曆。
“……我們摸到那排氣口下麵,鋒哥讓我在上麵警戒,他自己……又鑽回去了那段細管子……”王釗的聲音帶著心有餘悸,“裡麵好黑,我好怕聽到裡麵有什麼動靜……後來,鋒哥出來了,臉色不太好,隻說了一句‘有聲音,很短’,我們就趕緊回來了。”
冷鋒沉默地聽著,沒有補充。隻有他自己知道,重新爬回那段狹窄、充滿未知風險的管道,在敵人可能存在的監控眼皮底下,尋找老吳推測的線路節點並接入設備,需要何等的謹慎和意誌力。那短短幾分鐘的潛伏,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突然,老吳的身體猛地僵住!他放在旋鈕上的手指停頓了,戴著耳機的頭微微側向一邊,臉上的皺紋仿佛在這一刻都加深了,凝聚成一種極致的專注。
來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鎖定在老吳臉上。
幾秒鐘後,老吳緩緩睜開了眼睛,摘下了耳機。他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複雜,有震驚,有恍然,還有一絲更深的不安。
“聽到了什麼?”陳凡問道,他的聲音打破了幾乎凝固的空氣。
老吳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聲音沙啞:“隻有一句,很模糊,夾雜著電流聲,但……能聽清。”他模仿著那種冰冷的、不帶什麼感情的語調,複述道:“‘……b7區域傳感器擾動,確認非環境因素。目標可能利用通風係統。提高對非主乾道監控權重。’”
洞內一片寂靜。
這句話蘊含的信息量巨大!它直接證實了陳凡的“直覺”——“夜鴞”確實在通過監控係統注視著地下設施,而且他們已經察覺到了異常,甚至精準地判斷出異常可能來源於通風係統!
“b7區域……”老吳喃喃自語,快速在腦海中回憶著地下設施可能的結構圖,“如果我沒記錯,那應該是指靠近急救站附近的一片區域,包括我們使用過的部分管道!他們不僅看到了,還在分析我們的行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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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悄然爬上每個人的脊背。對手的敏銳和高效,超出了他們的預估。
“還有嗎?”冷鋒追問。
老吳搖了搖頭:“隻有這一句完整的。後麵就是一些無法辨彆的電流雜音和偶爾的、非常輕微的腳步聲。他們通訊似乎很簡潔,而且……似乎人手並不是非常充裕,至少在那個監控層麵,反饋有延遲。”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對手強大,但並非無懈可擊。
陳凡靠在岩壁上,緩緩閉上眼睛,消化著這個關鍵情報。證實了監控的存在,明確了對手的警覺,也隱約窺見了對方的一些工作模式。這不再是盲人摸象,他們終於撬開了一絲縫隙,看到了對手龐大機器的一個微小齒輪。
“他們提到了‘傳感器擾動’和‘非主乾道’。”陳凡重新睜開眼,目光掃過冷鋒和老吳,“這意味著,主乾道的監控可能更嚴密,而非主乾道,比如那些更細的通風支管,或許是他們的薄弱環節,或者說,是他們剛剛開始加強注意的地方。”
老吳眼睛一亮:“對!老舊設施的監控布設總有盲區,尤其是後期維護不足的情況下。他們現在才開始重視非主乾道,說明之前這裡確實是相對空白的地帶!”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冷鋒沉聲道,“他們既然已經警覺,很快就會采取行動,要麼加強布防,要麼主動清剿。”
陳凡點了點頭,劇烈的思考讓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但他眼神卻越發銳利。“所以,我們不能停。知道了他們的‘眼睛’在看哪裡,我們才能想辦法避開,甚至……利用他們的‘眼睛’。”
他看向老吳:“吳老,能不能利用這個監聽通道,不隻是聽,而是……製造一點‘聲音’?不需要傳遞信息,隻需要製造一點符合‘傳感器擾動’規律的、輕微的虛假信號,誤導他們的判斷?”
老吳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極度興奮又極度為難的神色:“這……理論上,耦合器反向輸出微弱的乾擾信號……也許可以……但這需要非常精密的調節,而且風險極大,一旦信號過強或者特征不對,立刻就會暴露我們在竊聽!”
“不需要完美,隻需要一點點似是而非的跡象。”陳凡的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冷峻的弧度,“比如,讓b7區域的‘擾動’,偶爾出現在c區或者a區。讓他們覺得,我們像老鼠一樣,在管道裡漫無目的地亂竄,而不是有明確的目標。”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設想,將單純的竊聽升級為有限度的信息欺騙。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懸崖邊撒網。
冷鋒看著陳凡,眼中閃過一絲認同。這才是他認識的陳凡,即使在最惡劣的境地下,也從不放棄尋找反擊的機會,哪怕這機會渺茫如星火。
老吳陷入了沉思,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撚動,嘴裡念念有詞,計算著技術的可能性。
王釗聽著這些他半懂不懂的謀劃,看著大人們凝重的神色,心中原本的恐懼似乎被一種更大的好奇和參與感取代。他小聲問身邊的張浩:“張哥,凡哥的意思是……”
張浩點了點頭,看著陳凡蒼白而堅定的側臉,低聲道:“嗯,騙他們。讓他們摸不清我們在哪兒。”
岩洞之外,夜色正深。而在洞內,一場圍繞著無形電波和人類心智的微妙博弈,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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