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這裡唯一的主宰。通風管道內積年的灰塵氣息混合著金屬鏽蝕的味道,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肺葉上。隻有幾道微弱的手電光柱,如同在墨海中掙紮的遊魚,勉強照亮前方不足數米的路徑。管道狹窄,大部分地方隻能容人匍匐前進,冰冷的金屬壁蹭過身體,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摩擦聲。
張浩背著陳凡,動作異常緩慢而穩定,他寬闊的後背成了陳凡此刻最安穩的依托。陳凡伏在他背上,臉色在光影搖曳中更顯蒼白,他緊閉著雙眼,並非休息,而是將全部精神沉入那片混沌的意識之海,試圖捕捉那些來自遙遠彼方的、關於氣流、結構和電子脈衝的破碎絮語。
老吳跟在張浩身後,呼吸粗重,年邁的身體在這種環境下顯得格外吃力。但他的一隻手始終緊緊抱著金屬箱,另一隻手則握著連接耳機的簡易監聽設備,耳朵豎起著,像警覺的老貓,捕捉著電波世界裡任何一絲微妙的變動。他的眉頭時而緊蹙,時而微展,每一次變化都牽動著身後王釗緊繃的神經。
王釗負責斷後,他緊握著冷鋒留給他的匕首,手心滿是冷汗。他不僅要留意後方黑暗中可能出現的危險,還要時刻辨認冷鋒留在管道壁上的微小標記——一個淺淺的劃痕,一小塊剝落的鏽跡。這些不起眼的記號,是他們在這鋼鐵迷宮中不至於迷失的生命線。他努力回憶著之前跟隨山貓尋找食物的經曆,將那種對未知環境的恐懼,轉化為對細節的極致專注。
時間在壓抑的爬行中失去了意義。
突然,老吳抬起手,握拳,做出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整個隊伍瞬間凝固在原地,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
老吳側耳傾聽了幾秒,然後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用氣聲對前方的張浩和背上的陳凡說道:“……有變化。監控掃描的頻段……剛剛從c區邊緣掠過,按照之前的規律,大概有三到五分鐘的空隙會集中掃描b區主乾道。我們前麵這段支管,暫時安全。”
這不是憑空猜測,而是基於過去幾個小時裡,老吳通過監聽器捕捉到的敵方監控信號規律,結合陳凡偶爾提供的、關於“掃描節奏”和“區域切換”的模糊“直覺”,共同推斷出的結論。他們在利用敵人的“習慣”。
陳凡緩緩睜開眼,低聲對張浩說:“浩子,左前方,大概二十米,應該有一個向下的檢修口。鋒子留下的標記指向那裡。”
張浩悶哼一聲作為回應,調整方向,朝著陳凡指示的位置小心挪動。他的動作必須既快又穩,既要搶在監控掃描回來之前通過關鍵節點,又不能發出過大聲響驚動可能存在的傳感器。
他們就像在雷區跳舞,每一步都踏在敵人視覺和聽覺的盲區邊緣。
找到了那個隱蔽的、被厚重油汙覆蓋的檢修口,冷鋒果然在那裡留下了一個特殊的十字刻痕。張浩輕輕撬開格柵,一股更陰冷、帶著濃重黴味的空氣湧出。下麵似乎是另一層更狹窄的管道空間。
“就是這裡,下去。”陳凡的聲音帶著一絲確定。
就在這時,老吳的臉色猛地一變,急聲道:“不對!掃描提前回轉了!b區主乾道的掃描強度減弱,有部分資源在向……在向我們所在的c區支管偏移!他們在調整監控權重!”
果然被陳凡料中了!敵人在動態調整策略,加強了非主乾道的監控!
“快!下去!”陳凡低喝。
張浩毫不猶豫,率先背著陳凡鑽下檢修口。老吳緊隨其後,動作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笨拙。王釗心臟狂跳,幫忙托了老吳一把,然後自己也趕緊滑了下去,並在下去後,努力將格柵恢複原狀,儘管他知道這或許瞞不過精密的傳感器,但至少能爭取一點時間。
下麵的管道更加低矮潮濕,他們幾乎隻能趴著前行。手電光照射下,可以看到管壁上凝結的水珠和滑膩的苔蘚。
“不能停,繼續向前。”陳凡伏在張浩背上,聲音因顛簸而斷斷續續,“他們……在試探。加強掃描,但不一定確認。我們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穿過這片區域。”
他的“直覺”再次發揮作用,那是一種對危險本能的嗅覺,混合了直播間信息碎片帶來的、對電子設備運行邏輯的隱約理解。他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網”正在緩緩收緊,但尚未鎖定他們的具體位置。
“吳老,能判斷掃描源的大致方向嗎?”陳凡問。
老吳一邊艱難爬行,一邊凝神傾聽,片刻後答道:“主要來自……來自我們一點鐘方向,偏上。可能是一個區域監控節點。”
“避開它。向右,走更窄的那條岔路。”陳凡指示。
“右邊那條幾乎被雜物堵死了!”張浩忍不住低聲道,他看到了冷鋒留下的標記,指向的是左邊相對通暢的管路。
“聽我的。”陳凡的語氣不容置疑,“堵塞意味著廢棄,廢棄意味著被關注的可能性更低。他們在排查活躍區域。”
這是一種逆向思維,賭的是敵人監控資源的有限性和思維定式。他們在追查“擾動”,自然會優先關注可能通行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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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一咬牙,選擇了相信陳凡。他轉向右邊那條幾乎被不知名廢棄物和厚厚灰塵堵塞的管道,奮力用手扒開障礙,艱難地開辟道路。灰塵撲麵而來,引得他一陣壓抑的咳嗽。
王釗跟在最後,看著張浩奮力前行的背影,看著老吳緊張監聽的模樣,看著伏在張浩背上、臉色蒼白卻目光如炬的陳凡,心中原本的恐懼漸漸被一種奇異的情緒取代。他們不是在亂跑,他們是在下一盤棋,一盤用生命做賭注的棋。而他,也是這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這段路走得極其艱難,速度慢了下來。老吳不斷彙報著監控掃描的動向,敵人的掃描波束如同探照燈,在幾條可能的支管間來回巡視,幾次似乎擦著他們所在的管道邊緣掠過,最近的一次,老甚至能通過耳機聽到那邊傳來極其微弱的、仿佛設備運行的嗡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王釗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聲音。
終於,在仿佛漫長到永恒的幾分鐘後,老吳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用氣聲報告:“掃描……回撤了。他們可能判定剛才的信號是誤報,或者被其他區域的假象吸引了注意力。”
暫時安全了。
張浩停下來,大口喘著氣,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後背。陳凡也微微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肋下的疼痛再次清晰地傳來,讓他悶哼了一聲。
“我們……甩掉他們了?”王釗忍不住小聲問,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
“暫時。”陳凡的聲音帶著疲憊,卻有一絲如釋重負,“我們利用了他們的排查規律,打了一個時間差。但同樣的方法不能用第二次,他們很快就會學習、適應。”
老吳靠著冰冷的管壁,抹了把臉上的汗和灰塵,看著陳凡,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陳凡,你剛才的判斷……太險了。但也太準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陳凡那種超越常理的“直覺”,是否真的隻是直覺。
陳凡沒有解釋,他隻是重新閉上眼睛,輕聲說:“休息五分鐘。然後繼續。主控室應該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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