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事件的陰影,如同浸入骨髓的寒氣,並未因表麵的平靜而徹底消散。它潛伏在神經的細微末梢,伺機而動。
連日來的精神高度緊繃,照顧顧晏舟傷口的勞心勞力,加上那天從畫室回來時不小心淋了場初冬的冷雨,幾重因素疊加,終於衝垮了蘇晚身體最後的防線。
病勢來得又急又凶。
傍晚時分,她開始覺得渾身發冷,頭暈目眩,勉強支撐著和顧晏舟一起用了晚餐,卻食不知味。顧晏舟察覺到她的異樣,伸手探向她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你在發燒!”他眉頭立刻緊鎖,聲音帶著不容錯辯的緊張。
蘇晚想搖頭說沒事,卻連這點力氣都仿佛被抽空,身體軟軟地晃了一下。顧晏舟心頭一緊,立刻打橫將她抱起,快步送回主臥,同時厲聲吩咐蘭姨立刻叫家庭醫生過來。
體溫計顯示39.8度。
家庭醫生匆匆趕來,仔細檢查後,麵色凝重:“先生,太太這是重感冒引發的高熱,身體透支得太厲害,免疫力下降得嚴重。需要立刻用藥,並且必須臥床靜養,不能再勞神費力。”
藥物作用下,蘇晚的體溫暫時被壓製,人卻陷入了昏沉沉的睡夢中。
然而,這睡眠並不安穩。
那些被強行壓抑的恐懼,在意識模糊的堤壩潰散後,洶湧地反撲上來。
她躺在寬大的床上,蓋著柔軟的羽絨被,身體卻一陣陣發冷,又一陣陣燥熱。眉頭緊緊蹙著,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浸濕了鬢角。
“不要……彆過來……”她無意識地搖著頭,聲音微弱,帶著驚懼的哭腔,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指節泛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暗冰冷的倉庫,被無形的繩索捆綁。
顧晏舟坐在床邊,用溫熱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她額頭的冷汗。聽著她破碎的囈語,看著她因恐懼而顫抖的眼睫,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慢火上灼烤,疼得幾乎窒息。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安撫。
忽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反手死死抓住他的手指,力道大得驚人。她燒得乾裂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更加模糊卻更加揪心的聲音:
“晏舟……小心……刀……有刀……”
即使在自身難保的夢魘裡,她最深的恐懼,依舊是倉庫裡那把刺向他的匕首,是他手臂上湧出的鮮血。
顧晏舟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酸澀得厲害。
他俯下身,用未受傷的手臂,輕輕將她連人帶被擁入懷中。他的臉頰貼著她滾燙的額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在她耳邊一遍遍保證:
“沒事了,晚晚,我在這裡。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你,也沒有人能傷害我。睡吧,我陪著你。”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懷中的身體漸漸不再那麼僵硬,急促的呼吸也稍微平緩了一些。
但顧晏舟知道,有些傷痕,需要更長的時間來愈合。
他看著懷中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人兒,感受著她病中依舊全然的依賴與牽掛,一種混合著極致心疼、深沉愛意與滔天怒意的情緒,在他胸腔裡激烈衝撞。
他低頭,將一個無比輕柔的吻,印在她汗濕的額角。
那些讓她承受如此痛苦和恐懼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但現在,他唯一要做的,是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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