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權限的漏洞被迅速修補，如同堵上了堤壩上一個隱秘的蟻穴。技術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會議室裡緊繃的氣氛稍有緩和。
“顧總，多虧您及時提醒，‘幽靈密鑰’的陷阱已經清除，數據泄露中止了。”周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顧晏舟坐在書房的主位上，屏幕冷光映著他不見喜怒的臉。他並未感到輕鬆。漏洞是堵上了，但那個神出鬼沒的攻擊者，那個代號“幻影”的存在，依舊像一根刺，紮在他的領域邊緣。
“找到‘幻影’的源頭了嗎？”他聲音低沉。
周霖的語氣立刻變得艱澀：“對方……非常狡猾。他用了超過二十個分布在全球的僵屍網絡作為跳板，鏈條極其冗長，而且每個節點停留時間極短，我們的追蹤每次都在中途斷掉。他就像……就像真的影子一樣，抓不住實體。”
仿佛是為了印證周霖的話，顧晏舟私人加密通訊頻道裡，突然彈出一條來自未知地址的信息，沒有文字，隻有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鬼臉表情，充滿了嘲諷意味。
“幻影”。他在示威。
顧氏技術部的精英們被這赤裸裸的挑釁激怒了，全力投入追蹤，與“幻影”在網絡深處展開了一場貓鼠遊戲。然而“幻影”的身法太過飄忽，總能以毫厘之差避開圍堵，甚至幾次反過來給追蹤者設下陷阱，讓技術部損兵折將。
時間在僵持中流逝，夜幕再次降臨。
顧晏舟揉了揉眉心，連續的高強度精神對抗讓他眼底的血絲愈發明顯。他揮手讓線上會議室的大部分人暫時休息，隻留下核心小組保持監控。
書房裡隻剩下他一個人，麵對著一片狼藉的代碼界麵和那個依舊逍遙法外的“幻影”。一種罕見的無力感悄然滋生。並非技不如人，而是對方隱匿的技術，超出了他現有團隊的應對範疇。
就在這時——
“叮。”
一聲極其輕微的提示音，來自他那台物理隔離、防禦等級最高的私人電腦。不是警報，而是新郵件提示。
顧晏舟眼神一凜。這台電腦的地址，絕不應該在此時收到任何非預期的郵件。
他點開。
發件人地址是一串毫無規律的亂碼，主題欄隻有一個單詞：【禮物】。
郵件內容同樣簡潔到極致。沒有稱呼，沒有落款。隻有一行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ip地址溯源路徑圖，直指“幻影”當前使用的一個核心跳板服務器物理位置——冰島，雷克雅未克。而在路徑圖下方，還有一行加粗的小字：
【跳板在冰島，核心在本地。小心內鬼。】
郵件的發送者id，赫然是一個簡單的數字——【0】。
顧晏舟瞳孔驟縮。
【0】！
又是他她！
這一次，不再是含糊的提示，而是直接送上了最關鍵的情報，甚至點出了他內心深處隱約的擔憂——內部或許並未完全乾淨。
“周霖！”顧晏舟立刻接通通訊，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根據我發送的路徑，鎖定冰島這個節點，反向植入追蹤程序！快！”
技術部瞬間行動起來。有了明確的目標，效率驚人。幾分鐘後，周霖激動的聲音傳來：“顧總，鎖定了！正在嘗試突破‘幻影’的本體防禦！這個【0】太神了，他提供的路徑完全正確！”
顧晏舟緊盯著屏幕，看著技術部沿著【0】劃亮的路徑高歌猛進。然而，就在即將觸碰到“幻影”核心的刹那，【0】的郵件和所有痕跡，如同上次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蹤的尾巴。
乾淨利落，深藏功與名。
“幻影”在最後一刻似乎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果斷切斷了與冰島節點的所有聯係，再次遁入茫茫數據海洋，但顯然也受了不小的驚嚇，短時間內恐怕不敢再輕易露頭。
危機，再次被這個神秘的【0】化解於無形。
書房裡重新安靜下來。
顧晏舟靠在椅背上，腦海中反複回放著【0】出現和消失的整個過程。精準、高效、神秘，並且……似乎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房門方向。
今天白天，蘇晚似乎一直很安靜。他依稀記得，他走出書房倒水時，瞥見她蜷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平板電腦，似乎在看一部時下流行的甜寵劇，屏幕光影閃爍，映著她恬靜的側臉。
一個看著無腦戀愛劇、柔弱需要保護的女孩。
一個在關鍵時刻，總能送來“神啟”般援助的神秘黑客【0】。
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他腦中瘋狂交織、碰撞。
他想起她昨夜送來的蜂蜜水和薄毯，想起她今早那句“無意”的點撥。
真的……隻是巧合嗎？
顧晏舟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那個神秘的【0】，那個似乎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的守護者，難道真的就隱藏在這座宅邸之內？隱藏在那扇薄薄的房門之後？
迷霧非但沒有散去，反而因為【0】的再次出手，變得更加濃重，而那迷霧中心的身影，似乎正逐漸勾勒出一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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