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整,生物鐘將顧晏舟從睡夢中喚醒。他如同往常一樣,起身,沐浴,換上熨燙平整的白色襯衫,每一個步驟都精準得如同精密儀器。當他走進位於主臥內側、寬敞而規劃嚴謹的衣帽間時,室內感應燈無聲亮起,照亮了這個屬於他的絕對秩序之地。
西裝、襯衫、領帶、配飾,所有物品分門彆類,按照色係與功能嚴格區分,懸掛或擺放得一絲不苟。這裡是他每日征戰商場的鎧甲庫,每一件物品都代表著效率、規則與不容置疑的權威。他習慣於在這裡快速做出選擇,用最得體的裝扮武裝自己,迎接外界的風浪。
然而今天,當他如同以往般站定在領帶櫃前,修長的手指習慣性地滑向那排他最常使用的深色係領帶時,動作卻幾不可察地頓住了。
在他的領地邊緣,一抹極其柔和的、與周遭深沉色調格格不入的色彩,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視野。
那是一條藕荷色的真絲紗巾。
它被隨意地、甚至是有些漫不經心地搭在深色胡桃木領帶櫃的邊沿。質地輕薄如蟬翼,在頂燈光線下泛著珍珠般柔和的光澤,那抹紫粉色,像黎明前最輕淺的霞光,又像初春枝頭含苞待放的花朵,帶著一種與他整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柔軟的feinine氣息。
是蘇晚的。
他幾乎立刻就得出了結論。印象裡,昨天下午她出門時,纖細的頸項間似乎就纏繞著這一抹雲霧般的顏色。
一種極其陌生而又微妙的感覺,如同平靜湖麵被投入一顆極小極小的石子,漾開一圈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悄然在他心底擴散開來。這不是被打擾的不悅,也並非秩序被破壞的惱怒,而是一種……更複雜的,帶著些許訝異,些許審視,甚至一絲難以捕捉的、新奇的感覺。
他的領地,這個絕對私密、絕對遵循他個人規則的空間,被一件屬於她的、帶著她身上若有似無清甜氣息的物品,以一種完全無聲、甚至可以說是“無心”的方式,“入侵”了。
他沒有立刻伸手將那“不合時宜”的絲巾拿開,歸還原位。反而,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好奇心驅使,他抬起了手,指腹極輕地、近乎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那垂落的絲巾邊緣。
冰涼的、滑膩的觸感,與他指尖的溫度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觸感提醒著他,另一個人的存在,正以這種最不經意的方式,滲透進他固若金湯的世界。
沉默在衣帽間裡彌漫了數秒。
最終,他的手指移開,精準地從絲巾旁邊抽取了一條與襯衫相配的深藍色斜紋領帶。動作依舊流暢,不見絲毫遲滯。他站在鏡前,手法嫻熟地打出溫莎結,每一個步驟都如同經過千百次演練般精準。
隻是,在轉身準備離開衣帽間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製地,落回了那抹依舊安靜停留在原處的藕荷色上。
這一次,那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解讀的情緒。他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弧度。
然後,他邁步離開,並未對那條“越界”的絲巾,做出任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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